冰冷的、带着浓重水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没了沈砚的意识!空间撕裂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全身,精神感知在狂暴的乱流中被反复撕扯、碾压!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时空漩涡,身体失去了所有重量和方向感,只有那被强行稳固的坐标锚点,如同风暴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他亡命般的“撞击”!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灵魂砸入肉体的巨响在沈砚意识深处炸开!
所有混乱的光影、撕裂的剧痛、失重的眩晕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冰冷刺骨的触感——他重重摔在了坚硬湿滑的岩石地面上!浓烈的、混合着黄泉泥沼土腥味和幽冥黑水阴寒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他的鼻腔!
幽冥客栈!轮回核心!
沈砚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攫住了他!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感觉四肢百骸如同散了架般酸软无力,精神更是枯竭到了极点,每一次思考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昏暗的光线下疯狂扫视!
他身处溶洞空间的边缘,距离那条狭窄湿滑、连接着黄泉泥沼和幽冥黑水的石埂不远。冰冷的水珠不断从顶部的岩壁上滴落,发出单调空洞的“滴答”声。巨大的阴阳石碑如同沉默的巨兽,矗立在石埂尽头,散发着混乱而庞大的时间气息。
视线快速聚焦!
石埂入口附近,那片之前被沸腾时间乱流笼罩的区域,此刻虽然恢复了相对的平静,但空间结构依旧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扭曲感。就在这片扭曲空间的边缘,一个身影正剧烈地挣扎着!
是陆燃!
他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红白条纹的戏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迹(之前战斗留下的)。他双手死死地抱着头,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蟒缠绕般剧烈地弓起、抽搐!英俊却苍白的脸上,五官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狰狞,布满了冷汗!牙关死死咬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吼!他的眼神涣散而狂乱,时而聚焦爆发出凶戾的光芒,时而又陷入一片混沌的茫然,显然在承受着时间乱流残留的精神风暴和错乱记忆的疯狂撕扯!
“陆燃!”沈砚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急!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用尽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朝着陆燃的方向爬去!深蓝色的制服摩擦着冰冷粗糙的地面,留下湿痕。
“呃…啊…!”陆燃似乎听到了沈砚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涣散狂乱的目光在昏暗光线下艰难地聚焦,当看清是沈砚时,他眼中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暴怒、委屈和巨大痛苦的复杂光芒!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想说什么,但剧烈的精神冲击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和动作,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更加痛苦的呜咽,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
“哗啦…哗啦…”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铁链拖过地面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溶洞空间的阴影深处传来!声音冰冷、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感。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凝实、充满了规则般漠然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溶洞空间!滴落的冰冷水珠仿佛都在半空中凝固了一瞬!
他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溶洞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一个干瘦佝偻、穿着靛蓝色粗布长衫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僵硬地踏出黑暗!正是那个幽冥客栈的掌柜!
他手中拖着的,不再是那把钢针般的扫帚,而是一本边缘磨损、纸张泛黄发黑的厚册子——正是沈砚在柜台看到的那本“账本”!册子此刻正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幽光,书页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翻页声!
掌柜另一只枯槁如同鸟爪的手,则死死地抓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小引!
小姑娘如同破碎的布娃娃般被掌柜拎在手中,洗得发白的碎花粗布衣裤上沾满了泥污和擦痕。她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垂着,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生死不知!
“时辰…未到…私动…引…窃…账…罪…加…等…”掌柜那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他那双浑浊死寂的灰白眼珠,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正艰难爬向陆燃的沈砚!以及沈砚手中紧握着的、那块散发着混乱时间气息的轮回皮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