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那如同风中游丝般的气音(“井…归…源…”),如同投入死水的最后一颗石子,在沈砚被绝望冰封的意识深处,激起一圈微弱却致命的涟漪!
井?幽冥黑水?!归源?!
电光火石间!沈砚濒临崩溃的思维如同被一道混沌的闪电劈开!混乱的碎片瞬间重组!轮回皮账本上那无序的时间纹路、小引无声的警告、那石碑下死寂如墨的幽冥黑水深处隐隐传来的、与账本同源却更加精纯的规则波动…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那不是绝路!那是唯一的生路!是这轮回客栈混乱规则下隐藏的…归源之井!是规则本身的漏洞,亦是唯一的出口!
“噗通!”
陆燃的身体重重砸在黄泉泥沼边缘那粘稠恶心的泥浆里!浑浊的泥浆瞬间淹没了他的半边身体!那巨大的、由怨念和规则凝聚的灰白色枯爪虚影,撕裂空气的尖啸已至头顶!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来不及了!沈砚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不再去看坠落的陆燃,不再理会头顶那盏即将熄灭的魂灯,甚至不再抵抗掌柜那如同灭世海啸般的恐怖杀意!他将怀中昏迷的小引死死护在胸前,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朝着石埂尽头、那块巨大的阴阳石碑、以及石碑下方那片死寂的幽冥黑水,如同扑火的飞蛾,亡命般冲了过去!
“找死!”掌柜那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彻底激怒的冰冷!巨大的灰白枯爪虚影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带着更加恐怖的威势,撕裂空间,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扑向黑水的沈砚和小引狠狠抓下!另一只枯槁的手则凌空虚按,一股更加凝实的规则禁锢之力瞬间笼罩向泥沼中的陆燃,要将他彻底钉死在原地!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
就在那灭世枯爪即将抓住沈砚后背的刹那,就在规则之力即将彻底禁锢陆燃的瞬间——
沈砚抱着小引,如同炮弹般,一头扎进了那片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冥黑水之中!
预想中的冰冷刺骨并未传来!
触水瞬间,一股庞大、精纯、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奇异包容性的规则之力,如同温柔的潮汐,瞬间包裹了沈砚和小引!那漆黑的“水”并非液体,更像是凝固的黑暗,又像是流动的虚空!沈砚只觉身体一轻,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感官都被剥离!如同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宇宙深渊!只有那精纯的规则之力温柔地托举着他,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混乱!
巨大的灰白枯爪虚影狠狠抓在黑水表面,却如同抓在了最坚硬的宇宙晶壁上!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恐怖的冲击波将翻滚的黄泉泥浆掀起数米高的浊浪!但黑水表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那足以撕裂空间的规则之力,在这片死寂的黑水面前,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柜那枯槁的身影第一次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浑浊的灰白眼珠死死盯着那片平静无波的黑水,那张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无法置信的惊愕!他手中的账本幽光剧烈闪烁,书页疯狂翻动,发出急促的“沙沙”声,仿佛在疯狂计算着什么,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轰隆隆——!”
整个溶洞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失去了轮回皮账本(已被沈砚带入黑水)的支撑,又受到掌柜规则之力的狂暴冲击,再加上幽冥黑水那绝对规则的隔绝反震,这片本就混乱的轮回核心再也无法维持稳定!
顶部巨大的岩块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支撑空间的金属桁架发出刺耳的扭曲呻吟!黄泉泥沼如同沸腾般掀起滔天浊浪!连接石埂的天然岩柱寸寸龟裂!整个空间如同被投入了搅拌机的积木,正在疯狂地崩塌、解体!
“啊——!”被规则禁锢在泥沼边缘的陆燃,眼睁睁看着沈砚和小引消失在黑水中,看着灭顶的崩塌降临,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混合着不甘、暴怒和一丝解脱般的疯狂!他不再抵抗那禁锢之力,反而借着崩塌的巨震和空间结构的瓦解,身体如同濒死的巨蟒般猛地一挣!
“咔嚓!”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强行挣断!禁锢之力在空间崩塌的冲击下出现了裂痕!陆燃的身体在泥浆中猛地一沉,随即被一块砸落的巨大岩石溅起的浊浪彻底吞没!
崩塌!毁灭!吞噬!
巨大的岩石、断裂的金属、翻滚的泥浆、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末日洪流,瞬间淹没了掌柜僵硬的身影、淹没了泥沼边缘的陆燃、淹没了这片混乱的轮回核心!
一切归于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冰冷的、光滑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沈砚猛地睁开眼!刺目的柔和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剧烈的眩晕、撕裂般的头痛、以及灵魂深处那近乎枯竭的疲惫感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攫住了他。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光滑的平台上,正是熟悉的系统结算空间。
他挣扎着坐起身,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
小引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臂弯里,依旧昏迷不醒,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丝,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她胸口微微起伏,那枚粗糙的小木哨还紧紧攥在她小小的手心。
沈砚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他环顾四周。结算空间中央的光球悬浮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空间里只有他和小引。
陆燃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沈砚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身体的剧痛和精神撕裂的空虚,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摔倒。他强撑着,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结算空间!
没有!没有陆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