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光滑的地面,网格状的纹路在微弱的光圈边缘若隐若现,如同某种庞大生物皮肤上的刻痕。沈砚背着陆燃,每一步踏下都带着沉重的回响,在这片由永恒“沙沙”声构成的死寂之海中,敲打出孤独的鼓点。残破的辉光书签被紧握在手中,那缕延伸出去的金色光丝细若游丝,在浓稠的黑暗里顽强地指引着方向,如同溺水者抓住的唯一稻草。
光圈只有不到半米,勉强笼罩着两人。光圈之外,是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亿万细小“牙齿”啃噬灵魂的永恒低语。每一次光圈边缘与黑暗交界处,都能看到细微的黑色尘埃如同活物般试图侵蚀光晕,又在暗金色光芒的灼烧下发出无声的“滋滋”哀鸣,化为更细的灰烬飘散。空气冰冷滞重,混合着陈年纸张的霉味、羊皮卷的油脂味,以及一种更深邃的、类似脑髓腐烂又像知识过度发酵的怪异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铁锈。
陆燃的头无力地垂在沈砚肩侧,滚烫的呼吸带着重伤后的灼热,断断续续地喷在沈砚冰冷的脖颈皮肤上,形成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对比。每一次颠簸,他紧锁的眉头都会更深一分,从喉咙深处溢出压抑的、破碎的痛哼。心口那枚灵魂稳定锚的晶石,在书签暗金光芒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秘银丝线深深勒入皮肤,如同冰冷的蛛网,将那枚晶石死死钉在荆棘烙印的中心。蓝光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陆燃身体细微的抽搐,仿佛那镇压的力量本身也在持续地伤害着他。
沈砚的目光扫过前方微弱的光丝,大部分心神却沉凝如冰,警惕着黑暗深处任何细微的扰动。感知被压制到极限,如同在泥沼中前行,每一次尝试向外探出,都会被那无处不在的、贪婪的“啃噬感”逼回。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视觉和听觉,以及那根随时可能熄灭的指引光丝。
光丝并非笔直,它在黑暗中曲折蜿蜒,仿佛在规避着什么。沈砚严格地跟随着它的轨迹,不敢有丝毫偏差。脚下的金属网格地面偶尔会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极深的下方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片黑暗里失去了意义。或许十分钟,或许半小时。前方的光丝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变得极其黯淡,几乎要消散在黑暗中!
沈砚的脚步猛地顿住!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实质般的恶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前方左侧的黑暗中汹涌扑来!那恶意中混杂着贪婪、嫉妒、以及一种对鲜活灵魂的病态渴望!
`“FRESh… mEAt… SoUL… to INK…”`(“新鲜的…血肉…灵魂…化为墨汁…”)
冰冷的精神呓语如同钢针扎入脑海!
沈砚瞳孔骤缩!他毫不犹豫地向右侧猛地跨出一步,身体带着背上的陆燃,紧贴着右侧冰冷的墙壁!
呼!
一道完全由更加浓稠、更加粘腻的黑暗构成的“手臂”,带着刺骨的寒意,擦着沈砚刚才站立的位置横扫而过!那“手臂”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败气息,手臂的“表面”翻滚着比文字尘埃更粗大的、如同扭曲蚯蚓般的黑色文字链条!
那东西扑了个空,似乎发出一声无声的愤怒嘶鸣。构成手臂的文字链条疯狂搅动,猛地转向,再次朝着紧贴墙壁的沈砚噬咬而来!速度比之前的文字怪物快了数倍!
避无可避!
沈砚眼中厉芒爆闪!他背着陆燃,身体猛地向下一沉,险之又险地躲过那横扫而来的黑暗手臂!同时,他握着辉光书签的右手,如同闪电般向上刺出!目标并非那手臂本身,而是手臂横扫轨迹末端,那一片在感知中“恶意”最为凝聚的黑暗核心!
嗤!
书签的尖端刺入那片浓稠的黑暗!暗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