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巨大、扭曲、由凝固的黑色泪水构成的“河流”,在虚空中无声地奔流、碰撞、破碎!河流中沉浮着无数被拉长、变形、如同蜡像般融化又凝固的痛苦人形!它们的嘴巴无声地大张着,发出永恒的、无法传递的哀嚎!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座由巨大、腐烂书页堆砌而成的“山峰”,山峰之上,矗立着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尽悲伤与怨恨的巨大阴影轮廓!
这狂暴的荆棘冲击虽然短暂撕裂了绝望洪流,却也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哀恸之门内部那纯粹的绝望意志被这充满攻击性和毁灭欲的“异物”彻底激怒!
`“AGoNY… dEFILE… moRE… FEEd thE GRIEF!!!”`(“痛苦…亵渎…更多…喂养哀恸!!!”)
更加磅礴、更加粘稠、仿佛凝聚了亿万年悲恸的绝望洪流,如同宇宙崩塌般,朝着沈砚和陆燃的意识狂涌而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同化,更带着彻底的湮灭意志!
沈砚的意识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这恐怖的洪流拍向毁灭的边缘!怀中陆燃的荆棘烙印在爆发出那毁灭性的一击后,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丝如同灰烬余温般的挣扎。
完了吗…
就在沈砚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陆燃最后一丝生机也要被绝望洪流彻底湮灭的瞬间——
沈砚那被剧痛、污染、绝望反复蹂躏、早已濒临破碎的精神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冰蓝光芒,如同沉入深海的星辰,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无声地…亮了起来。
那不是反击的力量,也不是求生的意志。
那是一种…剥离。
一种将自身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记忆…所有属于“沈砚”这个存在的“杂质”,在绝对的冰冷意志下,强行剥离、冻结、化为虚无的…最终沉寂。
如同宇宙终结时的热寂,万物归零。
在这片纯粹的、自我导向的绝对冰寂之中,哀恸之门那足以湮灭灵魂的绝望洪流,如同撞上了不存在的镜面,失去了侵蚀的“目标”,徒劳地冲刷而过。
沈砚的意识,在这自我冰封的绝对沉寂中,如同幽灵般穿过了哀恸之门那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屏障。
砰!砰!
两声沉重的闷响,打破了死寂。
沈砚抱着陆燃,重重摔落在冰冷、光滑、如同黑色琉璃般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墨绿色的污血如同小蛇般蜿蜒流淌。怀中陆燃的身体也因撞击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心口那暗沉的烙印光芒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冰冷、粘稠、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空气,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亿万生灵临死前哀嚎凝结而成的悲恸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切割着肺腑和灵魂。
沈砚挣扎着抬起头,视线因剧痛和眩晕而模糊晃动。
这里…就是哀恸圣堂?
没有预想中的书架或书山。
视野所及,是一片无比空旷、无比巨大的黑暗空间。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琉璃,倒映着头顶…那令人绝望的景象。
穹顶。
那并非石壁或天空,而是一片…“活”的、由无数巨大、蠕动、半透明的、如同腐烂大脑皮层般的“书页”构成的“天幕”!每一片“书页”都覆盖着密密麻麻、如同神经突触般不断搏动的暗紫色血管网络。书页的“边缘”相互粘连、融合,形成令人作呕的褶皱和沟壑。在“天幕”的深处,无数点幽暗、冰冷、如同垂死星辰般的各色光点(幽蓝、惨绿、暗红)在缓缓明灭、移动,如同这腐烂大脑皮层中濒死的神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