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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灵魂都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吸入带着冰碴的刀子,切割着早已麻木的肺腑。沈砚感觉自己正沉向无光的深海,意识被粘稠的黑暗包裹、拖拽,唯有手腕上那焦黑印记残留的、如同余烬般的灼痛,如同锚点般,勉强维系着他与这个冰冷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陆燃……”

一个名字,如同沉入水底的微光,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边缘闪烁了一下。是诅咒链接彻底断裂前的最后回响?还是濒死者无意义的呓语?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疯子……可能真的死了。为了救他,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愧疚、不甘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濒临熄灭的心火。不能死……还不能死……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刺骨阴寒的气息,如同毒蛇吐信般,穿透了包裹意识的冰冷黑暗,轻轻地……舔舐了他一下。

那气息……来自棺椁裂口!

沈砚那几乎完全闭合的眼睑,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视野血红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血痂。他看到了那口巨大的、布满裂痕的漆黑棺椁。其中一道最宽的裂口,如同恶魔咧开的嘴角,正对着他。

就是那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痛苦和绝望!沈砚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最后的精神力透支,或许是烙印在血脉深处的不甘。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炸开!如同强心针般,强行刺激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呃啊!”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沈砚的身体如同垂死的蠕虫,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目标——棺椁裂口!

动作笨拙、迟缓,带着骨头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几乎是贴着冰冷粗糙的地面,用下巴和肩膀顶着,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蹭向那道裂口。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和内脏翻江倒海般的灼烧感。鲜血混合着汗水,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暗红痕迹。

近了……更近了……

棺椁内部腐朽木材和浓烈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裂口边缘尖锐的木刺划破了他的脸颊和手臂,带来新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终于,他的上半身勉强探入了那道狭窄、幽深的裂口!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冷、仿佛沉淀了千年怨毒的腐朽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这气息与嫁衣邪灵的怨念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沉寂,带着一种……被遗忘的、属于墓穴深处的死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深寒!

裂口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棺木衬里,而是一个……向下倾斜的、狭窄的通道入口!通道入口被一层粘稠的、如同黑色淤泥般的物质覆盖着,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沈砚没有丝毫犹豫——他也无法犹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猛地向那淤泥覆盖的通道入口挤了进去!

“噗嗤!”

身体陷入冰冷粘稠的淤泥之中,如同坠入了冰寒的沼泽!刺骨的寒意瞬间渗透骨髓!那淤泥仿佛具有生命般,带着强烈的吸力和侵蚀性,试图将他拖拽、包裹、吞噬!腐朽的气息呛入鼻腔,几乎让他窒息!

沈砚屏住呼吸,仅存的意志力疯狂燃烧,驱使着残破的身体在粘稠的淤泥中拼命挣扎、下潜!他不知道这通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这是他唯一的、绝望中的生路!他必须离开这个即将被嫁衣邪灵残存怨念彻底吞噬的厅堂!

不知在冰冷的淤泥中挣扎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就在他肺部的氧气即将耗尽,意识再次模糊的瞬间——

“哗啦!”

身体猛地一轻,突破了淤泥的束缚,向下坠落!

“噗通!”

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将他吞没!

极致的寒冷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早已麻木的皮肤和血肉!沈砚被呛了一大口腥涩冰凉的井水,剧烈的咳嗽让他差点直接窒息!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地蹬踹着双腿,挣扎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咳!”他趴在冰冷的井壁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腥味的井水。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但也让他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丝。

他抬起头。

这里果然是一口深井的底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像一个被水浸泡的、巨大的石瓮。井壁湿滑冰冷,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和滑腻的水草。头顶是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圆形井口,惨淡的月光(或者某种光源)透过井口洒下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井底一小片区域。

水面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腐朽气息,冰冷刺骨。沈砚能感觉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

而他的目光,瞬间被井壁一侧、靠近水面的地方,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黑黢黢的洞口所吸引!

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带着浓烈檀香和纸张霉变味道的阴冷气息,正从洞口内缓缓逸散出来。

就是这里!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中发现生路的、近乎虚脱的激动!他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全身的剧痛,挣扎着向那个洞口游去。冰冷的井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带走他残存的热量,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僵硬。

终于,他扒住了洞口湿滑的边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湿漉漉、冰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拖进了洞口内。

洞内并非通道,而是一个小小的、人工开凿的石室。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但比井底那股腐朽腥臭好得多。石室不大,只有几平米见方,地面和墙壁都是粗糙的岩石。唯一的光源,是石室角落一个早已熄灭的、落满灰尘的青铜灯盏。

而石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小小的、同样是阴沉木打造的……棺椁!

这口小棺椁只有半人高,样式古朴,棺盖紧闭。棺椁表面同样布满了灰尘,但依稀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似乎是某种封印符咒的刻痕。

沈砚的目光没有在小棺椁上停留太久,他的视线瞬间被棺椁旁边的东西牢牢吸引!

那是一张小小的、同样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石案。

石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 **一本厚重的、封面用深色皮革包裹的册子。** 册子的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但材质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古旧感。

* **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墨盒,盖子紧闭。**

* **一支笔杆乌黑、笔尖泛着暗金色泽的毛笔。**

* **还有……一小截断裂的、颜色暗沉、同样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麻绳!** 正是他们在厅堂角落、那个刻着“姻缘契”符号的基座旁发现的那种染血麻绳!

沈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直觉告诉他,那本册子,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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