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扣住了老者枯瘦的手腕!入手处一片冰凉滑腻,如同握住了一条冰冷的毒蛇!更让沈砚心头一凛的是,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手臂瞬间蔓延上来!精神感知如同被无数冰冷的针尖攒刺,剧痛和眩晕感再次袭来!
“桀桀桀!”老者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被抓住的手腕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竟轻易地挣脱了沈砚的钳制!另一只枯爪带着更加凌厉的腥风,直插沈砚的咽喉!动作诡谲狠辣,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沈砚瞳孔骤缩!这老者绝非普通人!是邪术师?还是被某种东西附体的怪物?他不敢怠慢,强忍着精神侵蚀的剧痛,身体猛地后仰,一个铁板桥避开致命一爪!同时左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踹向老者支撑身体的前腿膝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老者的小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身体只是微微晃了一下,那张骷髅般的脸上依旧带着疯狂而贪婪的笑容!他断裂的小腿骨茬刺破破烂的裤管,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断口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烧焦般的黑灰色!
“没用的!没用的!”老者发出沙哑的尖啸,断裂的小腿如同软泥般拖在地上,身体却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速度再次扑向沈砚,双手指甲暴涨,如同十把漆黑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笼罩向沈砚全身要害!“把你的时辰给我!把你的命火给我!点亮我的灯!”
腥风扑面!致命的杀机瞬间降临!
沈砚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精神上的剧痛和肉体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他看到了老者扑击时露出的破绽——胸口!那盏黑陶油灯的昏黄光芒,透过老者破烂的黑色长衫,在他心口位置投射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光斑!那光斑随着老者的动作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灯!命灯!他的要害!
沈砚不再闪避!面对笼罩全身的毒爪,他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身体如同炮弹般猛地撞入老者怀中!同时,灌注了全身力量的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砸向老者心口那个微弱光斑的位置!
“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在狭小的庙宇内炸响!
沈砚的拳头如同砸在了一块朽烂的枯木上!触感冰冷坚硬,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空洞感!老者扑击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身体剧震,那张骷髅般的脸上,疯狂贪婪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呃…”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从老者喉咙里挤出。
“噗!”
老者心口位置,那件破烂的黑色长衫猛地破开一个小洞!一股粘稠的、颜色暗黄、散发着刺鼻腥臭和浓烈腐肉甜腻气味的液体,如同被挤压的脓疮般,猛地喷射出来!溅了沈砚满手满脸!
与此同时,老者身后墙角那盏黑陶油灯里的火焰,如同被狂风吹拂般,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随即,那米粒大小的昏黄火苗,在沈砚的注视下,极其突兀地、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灯灭…时辰到…
“不…可…能…”老者喉咙里发出最后三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那双死寂的灰白眼珠里,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死灰。他那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和灰尘。断裂的小腿扭曲着,再无声息。
庙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屋顶破洞处雨水倾泻而下的哗哗声,以及沈砚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他站在原地,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右手拳面沾满了粘稠恶心的暗黄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脸上也溅上了几滴,冰冷的触感和刺鼻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精神上被侵蚀的剧痛和眩晕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留下阵阵虚脱般的疲惫。
他缓缓收回拳头,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最后一点生气的枯槁尸体。这老者…是人是鬼?是守护者?还是被客栈规则扭曲的牺牲品?他口中的“借时辰”、“命火”…是否就是幽冥客栈运作的本质?
沈砚的目光移向墙角那盏已经熄灭的黑陶油灯。灯盏里,那半碗浑浊的油脂正在迅速凝结、变色,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腐臭味。他又看向墙壁上那密密麻麻的扭曲符号和被捆绑切割的人形图案。那股冰冷的怨念气息,在老者死后,似乎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粘稠。
他走到墙壁前,强忍着那股令人不适的怨念侵蚀,仔细审视着那些暗红色的符号。符号扭曲怪异,他无法辨识,但其中一些类似沙漏、锁链的图案反复出现。而那个被无数锁链捆绑切割的人形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其头顶那个象征沙漏的符号,暗红色的一端似乎指向了…庙宇的某个方向?
沈砚顺着那暗红色所指的方向望去——是土地庙后方那面相对完好的墙壁。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不对!沈砚眼神一凝!他的感知告诉他,那面墙壁后,似乎有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能量波动!与客栈轮回皮账本的气息隐隐呼应,却又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隐晦的时间韵律!
他走到那面墙壁前,伸手拂去厚厚的灰尘。墙壁是普通的土坯,并无异常。但当他集中精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时——墙壁的某个位置,那些覆盖的灰尘和蛛网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类似刻痕的凹陷!
沈砚毫不犹豫,用沾满污秽的右手,在感知波动最强烈的区域,用力擦拭!
灰尘簌簌落下。
墙壁上,一个巴掌大小、由无数极其细微的刻痕构成的复杂图案,逐渐显露出来!
图案的核心,是一个极其精密的、由同心圆和螺旋线构成的几何符号,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银色光芒。符号周围,环绕着八个更小的、形态各异的标记,如同星辰拱卫。其中四个标记散发着暗淡的灰光,另外四个则黯淡无光。整个图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秩序感和…一种被强行嵌入混乱中的不协调感。
沈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这个图案上。精神感知如同被吸引,不由自主地深入其中。一股庞大而有序的时间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清晰的坐标、刻度、以及…八个被标记的、如同空间锚点般的存在!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古老的八卦方位名称伴随着清晰的时空坐标,如同烙印般刻入沈砚的意识!
这是…一个时空坐标图?或者说…一个定位仪?指向幽冥客栈内八个关键的时间锚点?那四个灰光的标记…是否代表着他和陆燃、小引以及那个掌柜?而另外四个黯淡的…是否代表迷失在时间碎片中的其他残魂?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找到了!找到在这时间迷宫中定位和回归的关键!
他立刻将精神集中在那四个灰光的标记上。其中两个靠得极近,散发着同源的气息——是他和陆燃!另外两个则相距较远,一个微弱飘忽如同风中残烛(小引?),一个则散发着冰冷粘稠的规则气息(掌柜?)。
陆燃的坐标…沈砚的精神瞬间锁定了那个代表着陆燃的灰光标记!坐标信息清晰地反馈回来——并非在某个时间碎片里,而是在幽冥客栈的核心区域!就在那个有着黄泉泥沼和幽冥黑水的溶洞空间附近!但状态…非常不稳定!坐标在极其微小的范围内疯狂闪烁、跳跃,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消失!
陆燃有危险!
沈砚眼中厉色一闪!他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那代表陆燃的坐标锚点上!同时,左手紧握着那块冰凉滑腻的轮回皮账本,右手则掏出了贴身收藏的、从老者身上得来的那枚粗糙小木哨!
精神力量如同燃烧的洪流,疯狂涌入右手的木哨!木哨在精神力的灌注下,发出细微的嗡鸣,表面粗糙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微弱却凝实的银色光芒!这股光芒与左手轮回皮账本上流转的暗色纹路隐隐呼应!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木哨含入口中!他没有吹响,而是将所有意念、所有定位的坐标信息、所有对陆燃位置的感知,如同燃烧的箭矢,通过这枚被激活的木哨,狠狠刺向那个疯狂闪烁的灰光锚点!
“定!”
一个无声的意念在灵魂深处炸开!
“嗡——!”
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以沈砚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他手中的轮回皮账本上的暗色纹路瞬间亮起,急速流转!墙壁上那个时空坐标图也爆发出强烈的银色光芒!尤其是代表陆燃的那个锚点,在木哨力量的强行干预下,那疯狂的闪烁骤然停止!坐标被短暂地、强行地稳固了一瞬!
就是现在!
沈砚不再犹豫,将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的存在,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个被短暂稳固的坐标锚点,狠狠“撞”了过去!
“轰——!”
一股强大的空间撕扯力瞬间降临!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崩裂!土地庙、破败的神像、熄灭的油灯、老者的尸体、墙壁上的坐标图…一切都在飞速旋转、模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冰冷的、带着浓重水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黑暗!
幽冥客栈!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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