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到撕裂灵魂的精神尖啸在沈砚脑海中炸开!比之前遭遇的怪物强烈十倍!构成黑暗手臂的文字链条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雪,疯狂地扭曲、崩解、蒸发!那团凝聚的恶意核心在暗金光芒的灼烧下剧烈翻滚,发出无声的惨嚎!光圈在对抗中剧烈地明灭闪烁,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覆盖两人身体!
沈砚的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书签的握柄流下,染红了那暗金色的纹路。书签传递来一股强大的反噬力,混乱的碎片信息如同洪流倒灌!
`“thE ShELVES wAtch… thE coRRIdoRS hUNGER… GIVE US YoUR StoRY…”`(“书架在注视…长廊在饥渴…交出你的故事…”)
无数破碎的画面:被钉在书架上的腐烂手臂、流淌着黑色液体的书脊、书页里睁开的眼睛…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滚!”沈砚心中无声咆哮,意志如同万载寒冰,强行冻结那涌入的混乱!他猛地发力,将书签从那团沸腾的黑暗中拔出!
那团浓稠的恶意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一阵不甘的、如同闷雷滚过的精神咆哮,迅速退入了更深沉的黑暗,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小片被暗金光芒净化过的、略显“干净”的空气,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腥甜味。
光圈重新稳定下来,但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了,范围缩小到仅仅包裹住两人。那根指引的金色光丝也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沈砚剧烈地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混合着撞击的疼痛,冰冷刺骨。虎口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刚才的对抗虽然短暂,却凶险万分,几乎耗尽了他强行催动书签所剩不多的力量,更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签。暗金色的纹路明显变得灰暗,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书签边缘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
能量快耗尽了。
就在这时,靠在他肩头的陆燃,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呃…咳!”他猛地咳出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沫,溅在沈砚的肩头,带着不祥的腥气。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心口那枚灵魂稳定锚的晶石蓝光大盛,秘银丝线瞬间收紧,深深勒入皮肉,几乎要嵌入骨头!那蓝光中,隐隐透出一丝被强行压制、却依旧顽固挣扎的、极其黯淡的墨绿色!
`“thoRNS… AwAKEN… hoSt…”`(“荆棘…苏醒…宿主…”)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信号干扰般的破碎低语,混杂在陆燃痛苦的喘息中,钻入沈砚的耳膜!
沈砚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他猛地侧头,看向陆燃惨白痛苦的脸。是陆燃体内的荆棘污染在图书馆环境的刺激下开始反扑?还是刚才那怪物强大的精神冲击,撼动了灵魂稳定锚的镇压?
他立刻将握着书签的手掌,连同那暗淡的暗金光芒,一起按在了陆燃的心口——灵魂稳定锚的位置!
嗤…!
当暗金光芒接触到秘银丝线和晶石的瞬间,一股微弱的、仿佛冷水浇入热油的排斥反应爆发出来!蓝色的晶石光芒和暗金色的书签光芒相互碰撞、抵消,发出细微的能量涟漪!陆燃的身体如同遭受电击般猛地一挺,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闷哼!心口被勒紧的皮肤下,那丝墨绿色的挣扎瞬间被两股力量强行碾碎、压制下去,但灵魂稳定锚的蓝光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分!秘银丝线勒出的血痕更深了。
强行压制!用书签的力量辅助灵魂稳定锚,代价是陆燃承受双重的痛苦,以及灵魂稳定锚能量的加速消耗!
陆燃的身体瘫软下去,痉挛停止,但气息更加微弱,如同游丝。冷汗将他额前的碎发彻底浸透,贴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
沈砚收回手,看着书签的光芒因为刚才的对抗又黯淡了一丝,心口的烙印在双重压制下暂时恢复了死寂的暗沉。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决断。他调整了一下背负的姿势,让陆燃稍微舒服一点——如果这种状态还能称之为舒服的话。
他再次看向那根几乎熄灭的指引光丝。它指向了前方不远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拱门轮廓。拱门内,是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口腔。
光丝微弱的尖端,正颤巍巍地指向拱门内部。
那里,就是安全路径的下一段?还是另一个陷阱?
沈砚没有选择。他深吸一口冰冷腥甜的空气,肺部传来阵阵刺痛。他握紧手中光芒越发黯淡的书签,背着气息奄奄的陆燃,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拱门。
踏入拱门的瞬间,一种明显的空间转换感传来。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身后的“沙沙”啃噬声似乎被隔绝了一层,变得模糊遥远。但拱门内的空气更加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类似停尸房的寒意。光线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变成了极其微弱、如同月光透过厚重毛玻璃般的惨淡灰白。光源来自两侧。
书架。
无穷无尽、高耸入上方黑暗的书架。
它们如同沉默的巨人墓碑,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拱门内的通道两侧,一直延伸到视野无法企及的黑暗深处。书架并非木质,而是由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灰色石材构成,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如同被蛀空的朽木,又像是某种生物的骨骼化石。书架高达十数米,层层叠叠,每一层都塞满了书籍。
那些“书”。
它们才是这片惨淡灰白光芒的真正来源。并非纸张的柔和反光,而是一种…活物的、极其微弱的生物荧光。
书脊千奇百怪。有的覆盖着粗糙、带着鳞片质感的深色皮革,如同某种爬行生物的皮肤;有的则是半透明的胶质,内部能看到缓缓流动的、如同脓液般的暗色液体;有的干脆就是由密密麻麻、不断扭动的细小触须盘绕而成;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张被强行压平、风干的人脸皮囊,空洞的眼窝和扭曲的嘴巴构成了书籍的封面和封底。
书页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质感。有的如同浸泡过福尔马林的、半透明的肉膜,血管般的纹路在膜下清晰可见;有的则布满了细密的、不断开合的微小气孔,随着“呼吸”喷吐出淡淡的、带着腐败甜腥的墨绿色雾气;更有甚者,书页边缘长出了细小的、类似真菌菌丝的绒毛,在空气中微微摇曳。
所有的书,都在“呼吸”。极其缓慢,极其微弱。书页随着“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开合。每一次微小的开合,都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啪嗒”声,如同粘稠的液体滴落,又像是…吮吸?
那些惨淡的灰白光芒,正是从这些“呼吸”着的、形态诡异的书页缝隙间,如同垂死生物散发的磷光般透射出来,勉强照亮了这条由无尽活体书架构成的、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