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混杂着尘土、血腥和甜腥腐烂气息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泥沼,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沈砚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贴近隔离墙豁口边缘那巨大的、扭曲外翻的金属断茬。
豁口内的景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地狱的绘卷。
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无数漆黑的、翼展接近一米的巨大渡鸦,如同翻滚的墨汁乌云,发出刺耳的“嘎嘎”嘶鸣,疯狂地扑打着翅膀,在狭窄的空间内横冲直撞!它们猩红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芒,布满倒刺的鸟喙和锋利的爪子如同淬毒的匕首,凶狠地啄向、抓挠着任何靠近的活物!
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幸存者,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正挥舞着简陋的武器——断裂的钢筋、燃烧的火把、削尖的木棍——在渡鸦群的冲击下苦苦支撑。每一次挥舞都显得那么无力。火把的光芒在疯狂的鸦群冲击下剧烈摇曳,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张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不断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被渡鸦的利爪撕破皮肉,或被锋利的鸟喙啄中眼睛、喉咙,暗红的鲜血瞬间喷溅在冰冷的尘土和锈蚀的金属上,引来更多渡鸦贪婪的争抢!
“堵住!堵住缺口!别让它们全进来!”
“啊!我的眼睛!救我!”
“火!用火烧!烧死这些瘟神!”
“没用的!太多了!太多了!”
绝望的嘶喊、痛苦的哀嚎、渡鸦的尖啸、翅膀拍打的噪音…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交响。
而在豁口内侧大约五十米外,一片由几辆侧翻的公交车残骸和沙袋围成的简陋据点,如同混乱海洋中一座孤零零的礁石。据点内燃烧着几堆相对稳定的篝火,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几个身影。他们穿着相对完好的深色工装服,手中握着明显是制式武器的霰弹枪和砍刀,脸上戴着简易的防毒面具,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豁口处的混乱厮杀,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光头男人,他靠在一辆废弃的卡车车头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狗腿砍刀,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戏谑的弧度。
`“RESoURcES… wAStEd… wEAK… dIE…”`(“资源…浪费…弱者…死…”)
一股冰冷、贪婪、带着赤裸裸丛林法则的精神意念,如同实质的探针,从那个光头男人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扫过混乱的战场。
资源点。掌控者。秃鹫帮。
沈砚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目光穿透混乱的鸦群和挣扎的人影,在据点内快速搜寻。篝火旁,几个锈蚀的油桶上堆放着一些罐头、瓶装水和几盒尚未开封的抗生素药片。在光头男人靠着的卡车车头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半掩在尘土中的,是一个军绿色的、印着褪色红十字的急救箱。
解药?线索?
就在这时!
“嘎——!!!”
一声比之前任何啼鸣都要尖锐、充满恶意的嘶鸣响起!一只翼展超过一米五、体型远超同类的巨大渡鸦头领,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从混乱的鸦群中俯冲而下!它的目标并非下方挣扎的幸存者,而是据点内篝火旁堆放的物资!那猩红的眼珠死死锁定了一个打开的、散发着肉味的罐头!
“找死!”
光头男人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狗腿砍刀如同毒蛇般瞬间挥出!一道寒光撕裂空气!
噗嗤!
刀锋精准地掠过巨大渡鸦的脖颈!漆黑的羽毛混合着暗红的鸟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巨大的鸟尸如同断线的风筝,旋转着狠狠砸在据点边缘的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震慑住鸦群,反而如同捅了马蜂窝!所有渡鸦瞬间被同类的鲜血彻底激怒!它们发出更加疯狂的嘶鸣,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分出一股巨大的洪流,悍然扑向据点!目标——那些散发着食物气息的物资和…那个光头男人!
“妈的!开火!”光头男人怒吼一声,手中的砍刀舞成一片寒光!据点内的几个手下也立刻扣动扳机!
砰!砰!砰!
轰!轰!
霰弹枪的轰鸣和砍刀劈砍骨肉的闷响瞬间爆发!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渡鸦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化为漫天血雨和破碎的羽毛!但渡鸦的数量太多了!它们悍不畏死,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疯狂涌上!据点瞬间陷入混乱!光头男人和他的手下被悍不畏死的鸦群逼得连连后退,怒吼和叫骂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