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监控室藏在东院深处的一座石楼里,门口挂着 \"闲人免进\" 的木牌,守卫的弟子腰间都配着制式长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人影。
陆观澜推开沉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墨香和阴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十二面水镜悬浮在半空中,水镜里映照着 \"百鬼夜行\" 考核的实时画面,有的已经变成雪花状的乱码 —— 那是幻境崩塌后失去信号的区域。
负责监控的弟子看到陆观澜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长老。\"
\"嗯。\" 陆观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最左侧的那面水镜上。水镜里正回放着林渊在戏楼里破解镜中鬼的画面,慢动作将他每一个动作都分解得清清楚楚:侧身闪避的角度、指尖凝聚力量的瞬间、抓碎镜面时的发力技巧……
\"把林渊的考核记录调出来。\" 陆观澜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弟子连忙在一旁的石台上拨动符文,水镜里的画面开始快进,从林渊踏入幻境开始,到他破解第一个诡点、第二个诡点,再到最后冲出崩塌的城隍庙,整个过程流畅而清晰,连他额角渗出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陆观澜负手站在水镜前,白色的胡须在水镜的微光中轻轻晃动。他的目光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林渊的每一个选择:在雾巷中选择绕路而非硬闯,面对镜中鬼时刻意利用 0.3 秒的延迟,破解纸人阵时借风势纵火…… 这些决策看似平常,却透着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算计。
\"有意思。\"
陆观澜的指尖轻轻点在水镜上,画面定格在林渊抓碎镜面的瞬间。指尖与水镜接触的地方泛起一圈涟漪,将林渊手部的动作放大了三倍 —— 五指张开的角度、发力的顺序、甚至连指甲嵌入镜面的深度都清晰可见。
\"寻常觉醒者遇到镜中鬼,要么惊慌失措,要么蛮力破镜,他却能在 0.3 秒内完成观察、判断、出手三个步骤。\" 陆观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份对弱点的敏感度,比陈默的天赋更可怕。\"
站在一旁的弟子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长老,陈默少爷的雷法符可是瞬间撕碎了成片鬼影,效率比林渊高多了……\"
\"效率不等于潜力。\" 陆观澜打断他,指尖滑动,水镜切换到陈默的考核画面。画面里,陈默正甩出雷法符,紫电如同长鞭般抽向吊死鬼,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多余的试探,\"陈默的天赋是得天独厚,灵体对阴邪的压制力让他在幻境中如鱼得水,但他依赖符咒的习惯,反而限制了对自身力量的挖掘。\"
水镜里,陈默又一张雷法符出手,将最后一只吊死鬼劈成青烟。他的动作无可挑剔,却少了林渊那种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韧性。
\"你再看林渊。\" 陆观澜指尖一点,画面切回林渊在纸人阵中纵火的场景,\"他没有陈默的灵体优势,污染值甚至达到了警戒线,却能利用最基础的火折子制造突破口,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潜力。\"
弟子顺着陆观澜的目光看去,只见水镜中的林渊正借着火势冲出纸人阵,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在黑暗中燃烧的火星。
\"可他毕竟是野生觉醒者,没有受过系统训练,根基怕是不稳。\" 弟子犹豫着开口,\"赵执事说……\"
\"赵坤懂什么。\" 陆观澜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明监那群人只看重天赋和出身,却忘了镇魔司成立的初衷 —— 不是培养温室里的娇花,而是筛选能在尸山血海里活下去的野草。\"
他抬手在水镜上一抹,十二面水镜同时熄灭,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石缝洒下一缕微光,照亮他花白的胡须。
\"把林渊的考核记录单独归档,标为 ' 重点观察 '。\" 陆观澜转身向门口走去,黑袍在地面上拖出轻微的摩擦声,\"另外,通知药堂,每月给 37 号预备役额外配一份清心散,记在我的账上。\"
弟子连忙应道:\"是,长老。\"
陆观澜推开木门时,恰好看到赵坤带着两个明监弟子从石楼前走过。赵坤看到他,脸上堆起笑容:\"陆长老也来看考核记录?这次陈默的表现不错吧,不愧是我明监重点培养的天才。\"
陆观澜的目光在赵坤身上扫过,淡淡道:\"是不错,但比起某些野生觉醒者,还差了点韧性。\"
赵坤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沉了沉:\"长老说笑了,野生觉醒者终究是野路子,成不了大器。\"
\"是吗?\" 陆观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拭目以待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赵坤,径直向隐监的方向走去。黑袍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融入了周围的阴影。
赵坤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对身边的弟子低声道:\"去查一下,陆观澜刚才在监控室看了谁的记录。\"
\"是,执事。\"
夜风穿过石楼的缝隙,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监控室里,那面记录着林渊考核画面的水镜,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随即彻底沉寂。
一场关于 \"野生觉醒者\" 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