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坐在青黑色的岩石上,指尖捻着泛黄的书页,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蝶翅。第七层的风带着古老的尘埃,从他耳边掠过,卷起几缕散落的发丝,与书页上的霉味缠绕在一起,生出一种时光沉淀后的滞重感。
他深吸一口气,翻过了记录 “血祭案” 的最后一页。
接下来的字迹愈发潦草,墨水像是被泪水晕染过,多处出现深浅不一的 blot 痕,有些字甚至被笔尖划破了纸页,露出下面粗糙的纤维。显然,写下这些内容时,手记的主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 镇魂珠虽封裂隙,却非长久之计。此珠以万人生机铸就,本身便带着至阳至刚之力,却也引来了邪祟的觊觎。封印之下,裂隙深处的存在从未沉寂,日夜冲击着珠体,那股凶煞之气,连珠光都渐渐压制不住……”
林渊的指尖微微收紧,书页被捏出一道浅痕。他能想象出那种场景 —— 一颗散发着煌煌金光的宝珠悬于裂隙之上,光芒却在无形的冲击下忽明忽暗,周围的空间因两股力量的碰撞而微微扭曲,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
“…… 三年前,珠体首次出现松动之兆。边陲小镇再次出现邪祟伤人之事,受害者死状与百年前裂隙未封时如出一辙 —— 皮肉溃烂,魂魄被抽离,只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我带人前去探查,在现场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异香,那香气绝非世间所有,倒像是…… 邪祟与某种秘术结合的气息……”
字迹到这里顿了顿,墨点密集得像是在纸上砸出了一片乌云。林渊凑近了些,才看清接下来的字:
“…… 后经查探,那异香竟与‘九渊教’有关。这群邪教余孽,百年前便曾觊觎裂隙之力,被监正带人击溃,没想到竟隐于暗处,蛰伏至今。他们似乎察觉到了镇魂珠的异动,正在四处搜寻珠体的具体位置,行踪诡秘,手段狠辣,已有三位追查此事的隐监弟兄折在他们手中……”
“九渊教!”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攥紧。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瞬间刺中了他记忆里最紧绷的那根弦 —— 血奴案的现场、资料室里关于邪教的记载、陆观澜提起时凝重的神色…… 原来这个组织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他们要找的不是普通的妖鬼,而是能颠覆整个天下的裂隙之力!
“…… 裂隙深处的存在,绝非世间任何妖鬼可比。监正生前曾言,那是‘源’,是一切邪祟的根源,若被放出,天地间再无宁日。九渊教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是要将整个天下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字迹变得越来越狂乱,甚至出现了几处重复的字句,仿佛书写者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绝望:
“…… 明监那群废物,只顾着争权夺利,对封印松动之事置若罔闻,甚至污蔑我等危言耸听,欲再次加害残存的隐监。如今我身边只剩三人,弹药耗尽,灵力枯竭,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 但我不能死!我要把真相留下来!”
“…… 若有后世觉醒者看到这本手记,若你心怀正义,若你愿护苍生…… 请务必查明真相!找到镇魂珠,加固封印!阻止九渊教!”
最后几行字,几乎是用尽全力刻在纸上的,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百年时光,在林渊耳边响起。那字迹扭曲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期盼:
“…… 隐监一脉虽亡,护世之心不灭。愿君承我遗志,守此封印,护这人间…… 勿让我辈心血,付诸东流……”
书页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是几页空白,只有最后一页的角落,用极淡的墨水画着一个简陋的图案 —— 像是一座塔,塔下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痕,裂痕旁标注着两个小字:“镇魔”。
林渊缓缓合上手记,指尖停留在最后那个图案上,久久没有动弹。
第七层的风似乎停了,周围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有力,像是在回应百年前那个无名隐监的呐喊。
他终于明白,镇魔塔为何会存在。
它不仅是考验后人的试炼场,更是隐监一脉留下的线索,是守护镇魂珠封印的最后一道防线。而他,或许就是那个被选中的 “后世觉醒者”。
之前在资料室看到的那些零碎记载,在脑海中瞬间串联起来 —— 九渊教的诡异行踪、血奴案背后的阴谋、镇魔塔的神秘构造…… 原来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核心:裂隙与镇魂珠。
林渊将手记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那粗糙的纸页贴着胸口,像是能感受到百年前那些隐监的体温与心跳。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投向第七层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
那里,一定有通往第八层的入口,或许还藏着关于镇魂珠和裂隙的更多线索。
“你们的遗愿,我接下了。”
林渊低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