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医疗室静得能听到药炉里药液沸腾的 “咕嘟” 声。阳光透过气窗斜射进来,在石地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里面浮动着细小的药尘。
林渊靠在床头,左臂的绷带又被渗出的血水染红了一角。他试着活动右手手指,指尖的动作依然比意识慢上半拍 ——【残影】的延迟还在,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裹住了四肢,每一次发力都要冲破阻碍。
“吱呀 ——”
木门被轻轻推开,带起一阵穿堂风,吹得药炉里的热气歪了歪。
林渊抬头,看到陆观澜站在门口。这位隐监长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拎着一个紫檀木药盒,眼神平和地扫过他苍白的脸。
“陆长老。” 林渊想坐直些,动作却慢了半拍,肩膀撞到床头,发出轻微的闷响。
陆观澜走进来,将药盒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打开盒盖。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粒龙眼大小的丹丸,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清心丹,比你服的清心散效力强些。” 陆观澜拿起一粒丹丸,递到林渊面前,“含在舌下,能稳住心神,压制【残影】的扩散。”
林渊接过丹丸,指尖触到微凉的丸体,一股清冽的气息顺着指缝钻进来,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他依言将丹丸含在舌下,清凉感瞬间从舌尖蔓延至咽喉,顺着气管沉入肺腑,像是吞了一口冰镇的薄荷水。
体内那股阴冷的邪恶力量似乎被这股清凉感震慑,躁动的幅度明显减弱,【残影】带来的延迟也轻微了些。
“多谢陆长老。” 林渊的声音终于顺畅了些。
陆观澜坐在矮凳上,目光落在他左臂的绷带上,眉头微蹙:“血奴的污染比预想中霸道。”
“是九渊教培育的怪物。” 林渊想起那颗跳动的血核,眼神凝重,“它们能操控血液,还能自爆释放血雾,污染性极强。”
陆观澜指尖轻轻敲击着药盒边缘,发出 “笃笃” 的轻响:“你以为,九渊教费这么大功夫培育血奴,只是为了在城里制造几起命案?”
林渊一怔:“难道不是?”
“二十年前,九渊教就被镇魔司重创,几乎销声匿迹。” 陆观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们蛰伏这么久,不可能只满足于这点动静。血奴只是幌子,是用来试探镇魔司反应,分散我们注意力的。”
林渊的心跳漏了一拍:“您的意思是…… 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
“你在化工厂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陆观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林渊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除了血奴和残留的血雾,没发现别的。不过……”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场有九渊教的标记,手法和卷宗记载的低级教徒吻合,但培育血奴的技术,绝不是低级教徒能掌握的。”
“这就对了。” 陆观澜点头,“低级教徒负责执行,背后一定有高阶教徒甚至长老在操控。他们在测试血奴的威力,收集污染扩散的数据,很可能在为某个大型仪式做准备。”
林渊的眉头皱得更紧:“大型仪式?”
“九渊教信奉‘深渊净化’,认为只有让污染彻底吞噬世界,才能迎来‘新生’。” 陆观澜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他们的大型仪式往往伴随着大规模的污染爆发,一旦成功,半个城市都会化为废墟。”
林渊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之前只把血奴当成一次普通的邪灵事件,从未想过背后竟牵扯着如此恐怖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渊急道,“要不要立刻搜捕九渊教的踪迹?”
“急不得。” 陆观澜摆摆手,“九渊教的教徒擅长隐匿,尤其是高阶教徒,能完美融入市井,没有确切线索,盲目搜捕只会打草惊蛇。”
他拿起一粒清心丹,放在林渊手心:“你现在的任务是养好伤,尽快摆脱【残影】的影响。九渊教既然已经现身,就绝不会只动手一次,下次再出现,才是真正的硬仗。”
林渊握紧手心的丹丸,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许多。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散兵游勇,而是一个组织严密、图谋深远的邪教。
“我知道了。” 林渊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会尽快恢复。”
陆观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衫的下摆:“这三粒清心丹分三天服用,能暂时压制污染。三天后我再来,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能帮你彻底清除体内的邪异力量。”
“多谢陆长老。”
陆观澜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渊:“记住,九渊教最擅长的不是蛮力,是蛊惑人心。他们能让普通人心甘情愿地成为污染的载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你要守住心神,别被表象迷惑。”
说完,他推门而出,青布长衫的一角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淡淡的薄荷香在空气中弥漫。
林渊靠在床头,望着气窗投下的光斑,指尖摩挲着掌心的清心丹。陆观澜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卷入的,可能是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凶险的漩涡。而九渊教这三个字背后,隐藏着的黑暗与阴谋,才刚刚掀开一角。
林渊将第二粒清心丹含在舌下,清凉感再次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