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儿撞开通往后院的小门,迎面撞上狗子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和那把锈迹斑斑却透着寒光的柴刀!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但医者的冷静和潜藏于心的武艺在生死关头被瞬间激发!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后退。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慕婉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保护公主!她猛地将李乐嫣往旁边一推,让其避开狗子可能的劈砍路径。同时,她自己的身体如同灵巧的雨燕,不退反进,迎着狗子就冲了上去!
狗子显然没料到慕婉儿会主动冲过来,他本就紧张恐惧,握着柴刀的手都在剧烈颤抖。慕婉儿欺近身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得多!她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狗子持刀的手腕内侧**少海穴**,拇指狠狠一按!这是她行医认穴的功夫,此刻化为制敌手段。
“啊!” 狗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半边身体瞬间使不上力,柴刀“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慕婉儿没有停歇,左肘顺势狠狠撞在狗子柔软的腹部!这一下力道十足,撞得狗子眼珠暴突,身体弓成了虾米,痛苦地干呕着,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瘫软在地。
“公主!快走!”慕婉儿顾不上狗子,一把拉起被推开的李乐嫣,两人踉跄着冲出后门,扑向冰冷但自由的空气!马厩就在眼前!
大堂内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小久如同浴血的魔神,铁棍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血雨,脚下已倒下数具尸体。但他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飞溅的血珠。他被悍不畏死的匪徒们死死缠住,无法及时回援。
阿月与玲姐的战斗险象环生。玲姐的短匕如同毒蛇吐信,招式刁钻狠辣,配合着滑溜的身法,几次都差点划破阿月的要害。阿月右手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练,死死守住门户,但左手伤势严重影响了她的平衡和发力,加上玲姐时不时的暗器偷袭,她只能勉强支撑,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的眼神冰冷依旧,但深处却燃着不屈的火焰。
穆之不会武功!他深知自己无法与巴图尔这样的悍匪硬撼。在巴图尔咆哮着冲向他时,他依靠的是冷静的头脑和对环境的利用!
他猛地将身边的桌子掀翻,碗碟酒水哗啦倾倒,泼向巴图尔的面门,同时身体疾退,试图拉开距离!
“雕虫小技!”巴图尔怒吼一声,用手臂格开飞溅的杂物,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碾过障碍,弯刀带着狂野的呼啸,直劈穆之!速度之快,远超穆之预料!
穆之狼狈地向侧后方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冰冷的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抓起地上一个沉重的陶罐,奋力砸向巴图尔!但这力量对皮糙肉厚的巴图尔来说如同隔靴搔痒,被他轻易用刀背磕飞!
“死!”巴图尔独眼中凶光爆射,狞笑着再次扑来,弯刀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封死了穆之闪避的空间!穆之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他的脖颈狠狠斩落!这一刀,凝聚了巴图尔所有的力量与杀意,势要将穆之的头颅斩下!
“穆之——!!!”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呼喊撕裂了喧嚣!是阿月!
就在穆之陷入绝境、弯刀临颈的瞬间,阿月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什么冷静,什么伤势,什么强敌玲姐……在这一刻统统被一种超越生死、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疯狂所碾碎!
她根本不顾玲姐刺向自己后心的致命短匕!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防御、所有的疼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即将被弯刀吞噬的身影!
阿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她强行扭转身形,完全无视了玲姐的匕首和自身的左手伤势,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穆之的方向扑去!她的右手长剑放弃了所有的格挡和招式,化作一道决绝的、燃烧生命般的流光,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刺巴图尔的咽喉!围魏救赵!攻敌必救!
这一扑,快逾闪电!这一剑,玉石俱焚!
巴图尔完全没料到这个一直与玲姐缠斗、左手带伤的女人会如此疯狂地舍命扑来!那刺向咽喉的冰冷剑意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劈向穆之的刀势不由得微微一滞,下意识地想要回刀格挡或者闪避。
就是这致命的、不足一瞬的迟滞!
穆之在生死边缘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他趁着巴图尔刀势稍缓、注意力被阿月吸引的刹那,猛地向下一蹲,身体紧贴着墙壁向旁边滚去!巴图尔的弯刀带着凛冽的寒风,擦着他的头皮狠狠劈在墙壁上,木屑纷飞!将他头顶的发髻削散,几缕断发飘落,甚至在他额角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与此同时,阿月的剑到了!
巴图尔仓促间只来得及偏了偏头。
“噗嗤!”
长剑没能刺穿咽喉,却深深扎入了巴图尔的左肩窝!剑刃透体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
“呃啊——!”巴图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他彻底疯狂,他左手猛地抓住阿月持剑的右臂,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臂骨捏碎!右手弯刀不顾一切地朝着因扑击而失去平衡、门户大开的阿月腰腹横扫而去!他要将这个伤了他的女人拦腰斩断!
“阿月!” 刚刚逃过一劫、惊魂未定的穆之目眦欲裂!他看到玲姐的短匕也终于追上了阿月,幽蓝的匕尖正刺向她的后心!阿月身陷绝境,前有巴图尔的夺命弯刀,后有玲姐的毒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穆之眼中闪过决绝!他不会武功,但他有脑子!他抓起地上一个沉重的铜制酒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巴图尔那只抓住阿月右臂的左手手腕狠狠砸去!同时厉声大喝:“看镖!”(虚张声势)
“砰!” 铜壶结结实实砸在巴图尔的手腕上!
“呃!” 巴图尔手腕剧痛,加上听到“镖”字本能地一惊,抓住阿月的手不由得一松!
阿月反应快如闪电!她趁机猛地拔出还插在巴图尔肩窝的长剑,带起一溜血花!同时借着拔剑的力道,身体强行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横扫而来的弯刀!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她的腹部扫过,割裂了她的衣襟!
然而,玲姐的毒匕已然刺到!
“嗤啦!”
毒匕擦着阿月仰身后撤的肋侧划过,带出一道血痕!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幽蓝的寒光让穆之心头一紧!
“你该死!” 阿月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她不顾肋侧火辣辣的刺痛和被划伤的威胁,眼中只有差点害死穆之的巴图尔!她左手虽然剧痛难忍,却猛地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匕,趁着巴图尔因手腕被砸而分神的瞬间,狠狠捅进了巴图尔因剧痛而门户大开的左肋下方!同时右脚灌注全身力气,狠狠踢向巴图尔的下阴!
“噗!咔嚓!”
短匕入肉和蛋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巴图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轰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下体,独眼翻白,口中喷出血沫,眼看是不活了。
“撤!” 穆之强忍着额角的刺痛和剧烈的心跳,厉声喝道。他看到玲姐见巴图尔倒下,脸色剧变,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通往客栈深处的黑暗中!而剩下的匪徒见头领惨死,老板娘逃跑,顿时士气崩溃,惊恐地四散奔逃。
小久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他拄着铁棍,大口喘息着,但眼神依旧凶悍。慕婉儿已经拉着永宁公主冲到了马厩边,正奋力解开缰绳。
穆之冲到阿月身边,一把抓住她染血的右手腕,目光快速扫过她肋侧和手臂的伤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丝后怕的沙哑:“走!” 他拉着她,冲向马厩。阿月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拉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巴图尔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和逃窜的玲姐,眼神冰冷如初,但看向穆之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小久殿后,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大堂。
慕婉儿已经解开两匹马的缰绳,她将其中一匹的缰绳塞到小久手中:“小久,你带公主!” 她自己则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动作虽显生疏,但显然练过骑术。
穆之忍着额角和心口的悸动(剧烈惊吓所致),先将阿月托上自己那匹马的鞍前(让她控缰),自己再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右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既是固定,也是支撑。阿月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右手紧握缰绳。
“驾!” 阿月清叱一声,两匹马如同离弦之箭,撞开客栈后院摇摇欲坠的篱笆,冲入了茫茫的、寒风呼啸的狄戎草原!
身后,玲玲客栈燃烧的火光(不知是谁打翻了火塘)和浓烟冲天而起,如同为这场血腥的亡命奔逃立下的血色墓碑。巴图尔临死前那怨毒的诅咒仿佛还在风中飘荡,而玲姐那消失的身影,则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预示着更深的危机尚未结束。穆之回头望了一眼那火光,眼神复杂——若非阿月那不顾生死的搏杀,他此刻已是刀下亡魂。
荒原的风,带着血腥、劫后余生的冷冽和一丝自由的气息,迎面扑来。
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