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靖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萧逸展开那封记载着皇后母族通敌证据的密信,信纸边缘的火漆印泛着暗红,仿佛凝固的血痂。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信中字句,窗外的风声裹挟着更漏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案头摊开的《孙子兵法》被夜风掀起书页,恰好停留在“兵者,诡道也”那一页,他望着字迹,眸色深沉如古井。
“王爷,礼部尚书、刑部侍郎已到。”暗卫的禀报打破寂静。萧逸将密信收入暗格,铜锁扣合的轻响在空旷书房里格外突兀。三位心腹大臣鱼贯而入,礼部尚书陈衍甫的官服衣角还沾着夜露,刑部侍郎的官靴上甚至带着泥土,显然是接到传唤后匆忙赶来。
“陛下生性多疑,若贸然呈上密信,”陈衍甫捻着花白胡须,目光忧虑,“皇后一党定会反咬一口,称我们伪造证据。依下官之见,不如先在朝堂上旁敲侧击,试探陛下态度。”刑部侍郎王砚之重重拍案:“可若贻误战机,等皇后母族察觉,证据恐再难保全!”
萧逸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案上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火星溅落在舆图的边疆位置,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边疆局势本就微妙,”他的手指划过舆图上邻国边境,“我们以防务为由进谏,既师出有名,又可试探朝中虚实。”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氤氲着龙涎香的气息。萧逸整了整玄色朝服,踏上白玉阶时,余光瞥见皇后兄长左丞相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启禀陛下,”他的声音在空旷大殿回荡,“臣近日收到密报,邻国似有异动,其商队往来频繁,恐有通敌叛国之嫌。臣恳请陛下加强戒备,彻查可疑交易。”
朝堂瞬间炸开锅。御史台的官员们交头接耳,武官们按剑的手微微收紧。左丞相上前一步,玉带扣撞击发出清脆声响:“靖王此言荒谬!边疆安稳,何来异动?莫不是想借题发挥,扰乱朝纲?”他的眼神如鹰隼般盯着萧逸,身后站着的官员们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萧逸笼罩而来。
新皇眉头紧皱,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下闪烁不定。“靖王,可有实据?”皇帝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也隐隐透露出一丝疑虑。萧逸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地砖:“臣暂无线索,但事关国家安危,不得不防。恳请陛下恩准臣暗中彻查。”
短暂的沉默后,新皇挥了挥手:“准了。但若查无实据......”话音未落,便被退朝的钟声打断。萧逸起身时,与左丞相交错而过,对方压低声音:“靖王,莫要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南方的雨幕中,楚墨寒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泥泞道路上饿殍遍野的惨状,拳头捏得发白。当地知府撑着油纸伞,脸上堆满虚伪的笑意:“将军放心,救灾粮三日内必到。”而不远处的粮仓,本该装满粮食的仓库却空空如也,墙角甚至结着蛛网。
当晚,楚墨寒不顾劝阻,带着亲卫强行打开粮仓。腐坏的米粮堆里,竟藏着成箱的金银珠宝。“好个‘救灾粮’!”他怒极反笑,雨水混着汗水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而此时,一封弹劾他“擅自开仓,意图收买人心”的奏章,已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京城这边,萧逸刚回王府,便收到皇后派人送来的匕首。刀刃上刻着“适可而止”四个字,刀鞘里还藏着半片染血的凤羽。他将匕首随手丢进火盆,看着烈焰吞噬威胁,却深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