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晨霜,苏瑶的掌心深深掐进缰绳里,指节泛白。寒风裹挟着细沙扑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断闪过楚墨寒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画面。自从接到楚墨寒重伤昏迷的消息,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地朝着边疆赶去。
边疆军营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军医们神色凝重地穿梭在营帐之间,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苏瑶翻身下马,裙摆沾满尘土,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楚墨寒的主帐奔去。守在帐外的士兵想要阻拦,却在看清她的面容后,默默让开了道路——他们都知道,这位是将军心心念念的人。
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苏瑶的脚步陡然一顿,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楚墨寒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往日英气勃勃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绷带层层缠绕着他的胸口,隐约还渗着血迹。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手背上布满伤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还泛着青紫。
“将军……”苏瑶踉跄着扑到榻前,颤抖着伸手,轻轻触碰楚墨寒的脸庞,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碰碎眼前的人。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楚墨寒的脸上,“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军医恭敬地站在一旁,神色黯然:“苏姑娘,将军伤势过重,箭伤贯穿了胸膛,又在战场上拖了太久,如今虽暂时保住性命,但能否醒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瑶攥紧楚墨寒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劳烦先生将煎药的法子教给我,我亲自为将军煎药。”
从那以后,苏瑶几乎寸步不离楚墨寒的营帐。天还未亮,她就起身去熬药,守在炉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生怕火候过了或者不够。药煎好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端回营帐,一勺一勺地喂给楚墨寒。哪怕楚墨寒毫无反应,她也从未放弃,一边喂药,一边轻声说着话。
“将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那时你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从街上经过,而我就躲在人群里偷偷看你。”苏瑶的声音轻柔,手指轻轻梳理着楚墨寒额前的碎发,“后来你带我去看城外的花海,漫山遍野的花儿开得灿烂,你说要护我一世周全……”
她为楚墨寒擦拭身体时,看着那些新伤旧疤,心疼得几乎窒息。每一道伤痕,都是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证明。“将军,你答应过我,要平安归来的……”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不能食言,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看遍这世间美景,等着和你白头偕老……”
三日三夜,苏瑶没有合过眼,困了就趴在楚墨寒的榻边打个盹,一有动静就立刻惊醒。她的眼中布满血丝,脸色憔悴得吓人,但她依旧固执地守在楚墨寒身边。
或许是苏瑶的坚持感动了上天。第三日的黄昏,夕阳的余晖洒进营帐,为楚墨寒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瑶儿……”楚墨寒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但在苏瑶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
苏瑶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将军,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握住楚墨寒的手,泪水再次奔涌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楚墨寒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想要抬手擦掉苏瑶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苏瑶见状,连忙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别动,你刚醒来,好好躺着。”
“瑶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楚墨寒眼神中满是担忧。
苏瑶含泪笑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岂能独活?无论多危险,我都要守在你身边。”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副将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将军!邻国见大势已去,主动求和,派使者前来商议和平协议。”
楚墨寒眉头微皱,想要起身,却被苏瑶按住:“你伤还没好,不许乱动!”她转头看向副将,“劳烦将军将协议拿过来,让楚墨寒在此处过目。”
副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离去。很快,他带着协议回来。楚墨寒靠在枕头上,强撑着精神仔细查看协议内容。苏瑶就坐在一旁,时而为他掖掖被角,时而端水喂药,眼神中满是关切。
最终,楚墨寒拖着病体,在营帐中与邻国使者签订了和平协议。当笔尖落下最后一笔,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边疆的战火终于平息,曾经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渐渐有了生机。百姓们走出藏身之处,开始重建家园,欢声笑语再次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在边疆休养的日子里,苏瑶悉心照料着楚墨寒。她陪着他在营外散步,看日出日落,听他讲述战场上的故事。楚墨寒的伤势也在一天天好转,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已经能够正常行走。
“瑶儿,等我彻底好了,我们就回京。”楚墨寒牵着苏瑶的手,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的京城方向,“京城虽已平定,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萧逸那家伙,估计也在盼着我们回去呢。”
苏瑶靠在楚墨寒的肩头,微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去,无论前方还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