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月光被乌云遮蔽,破木屋的门窗在夜风里吱呀作响。突然,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旧的木门被踹得砰砰震颤,门板上的铁钉在撞击声中迸出火星。
\"野汉子出来!\"尖锐的叫骂声刺破夜幕,混杂着酒气的污言秽语如毒蛇吐信,\"有本事偷情,没本事负责任!睡了我婆娘就想躲?我操你仙人板板!\"踹门声越来越急,门板上的裂痕蛛网般蔓延。
正梦见自己脚踏青云、受万仙朝拜的李阳猛然惊醒,脑袋还残留着当人皇的威严。他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还没看清屋内景象,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突然揪住他耳朵。
\"你tmd就能不能做点正事!\"父亲李铁柱酒气熏天的吼声震得他耳膜生疼,粗糙的手指指着门外,\"一回村子就惹事儿,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美梦被搅得粉碎,耳朵又被拿捏得生疼,李阳眼中闪过戾气。他反手一挥,灵力凝聚的气劲将父亲掀翻在地。\"老不死的,关你屌事!\"他居高临下冷笑,额间青筋暴起,\"还有我是我妈生的,关你屌事!\"
这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李铁柱心窝。这个在田间劳作半生的汉子,此刻双眼通红,踉跄着冲进厨房。他抄起墙角那根手臂粗的枣木柴,柴身上还沾着去年烧火留下的焦黑——那是他平日里用来挑粪的工具,此刻却成了泄愤的武器。
李铁柱举着干柴冲回堂屋,风声呼啸间,干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李阳脑门砸下。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道佝偻的身影突然扑来——是李阳的爷爷。老人枯瘦的身躯挡在孙子身前,干枯的手掌死死攥住柴棍。
\"兔崽子!\"爷爷苍老的怒吼中带着颤抖,\"他是你儿子,你打人还用这么粗的柴,你想要他命吧!\"与此同时,李阳的母亲从里屋冲出来,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抱住丈夫的腰往后拖,围裙上还沾着没洗净的菜叶子:\"儿子快跑,你爹是喝酒喝懵了!\"
屋内三人拉扯成一团,干柴在争夺中折断,木屑纷飞。
院外的叫骂声与屋内的争吵声交织成刺耳的交响,李阳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修真世界里的杀伐果决、无上威严,与此刻狼狈的现实剧烈碰撞。
一股滚烫的邪火从丹田窜上脑门,他眼前渐渐蒙上血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尤其是看到母亲,被李铁柱推倒撞在墙上流出的鲜血,顿时眼睛一红。
李阳青筋暴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底翻涌的暴戾几乎要破体而出。
就在他指尖开始不受控地迸发幽黑魔气时,体内秘境突然传来一阵空灵琴音。
那琴声如潺潺清泉漫过焦土,又如春风拂过冰封的荒原,将他几近失控的神识瞬间抚平。
\"阳哥哥!\"月窈焦急的声音裹挟着琴韵涌入识海,少女的尾音像受惊的雀鸟般发颤,\"你的分身好像都疯了,有些还嚷嚷着要跟我交配,还有你的秘境天空,变得好可怕呀,你该不会入魔了吧?\"
李阳浑身一震,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秘境景象:原本澄澈的天空此刻翻涌着紫黑色雷云,无数个自己的分身悬浮其中,有的双目赤红疯狂挥剑,有的嘴角挂着涎水发出嘶哑怪笑。
最诡异的是,这些分身竟都朝着月窈方向嘶吼,眼中闪烁着扭曲的欲望。
若不是她实力不错,估计这些分身真把她给黑黑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让意识瞬间清明。
原来方才被现实刺激生出的邪念,竟通过本体与分身的联系,在秘境中具象化了。李阳额头渗出冷汗,一边运转清心诀压制躁动的灵力,一边在识海中凝聚神识回应:\"别怕,我没事…你继续弹,让我来收拾他们\"
院外的叫骂声与屋内的争执仍在继续,但李阳已经无暇顾及。
李阳的睫毛剧烈颤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随着神识沉入秘境,一股混杂着腥甜与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天穹被染成诡异的绛紫色,密密麻麻的分身如同黑色潮水,正疯狂撞击着月窈的护身法宝——那座晶莹剔透的琉璃玉宫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冲击都让玉宫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最狰狞的几个分身指甲暴涨成青黑色利爪,正用额头狠狠撞击结界,撞得满脸是血却浑然不觉,嘴角还挂着扭曲的狞笑。更有甚者撕扯着自己的衣襟,露出布满诡异符文的胸膛,冲着玉宫内娇弱的身影嘶吼:\"小美人,快出来让爷疼疼你!\"他们眼中跳动着病态的欲望,若不是琉璃玉宫的结界仍在苦苦支撑,后果不堪设想。
视线一转,万魂幡所在的幽冥殿更是一片狼藉。
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道友们被魔纹锁链五花大绑,像待宰的羔羊般倒吊在梁柱上。
几个画着浓艳妖妆的分身,正捏着几个长得俊俏男修下巴,用涂着丹蔻的手指挑一步步解开对方的法袍,还发出刺耳的怪笑。
角落里,三个分身围着一口冒着黑烟的青铜鼎,正将男修往沸水里扔,鼎中翻滚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幽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比较好的是其中几个女修,正面对着一群分身鲜花的追求!
\"够了!\"李阳一声暴喝,周身腾起黑色火焰。
他的金丹剧烈震颤。
刹那间,翻滚的血海从地底喷涌而出,腥红的浪潮裹挟着刺骨寒意,将所有疯狂的分身卷入其中。
那些分身发出凄厉的惨叫,魔化的身躯在血水中寸寸崩解,在他狂暴的法力被强行重塑。
李阳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看到那面布满脚印和污痕的人皇幡躺在血泊中,心中一阵抽痛。
他伸手将人皇幡卷起,金光闪过,狼狈不堪的道友们被尽数收入幡中。这才转身面向正在抚琴的月窈,对方素白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清雅的容颜在琴音中更显出尘,却在看到他时,耳尖泛起一抹红晕。
\"抱歉,让你受惊了。\"
李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为了压制体内仍在翻涌的邪念,他低声请求:\"能否...再为我弹奏一曲?\"月窈垂眸轻笑,指尖拂过琴弦,就在李阳的神识即将退出秘境的瞬间,一句极轻极柔的话语传入他耳中:\"其实你想和我做那个,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先与我结为道侣...\"
现实中的李阳如遭雷击,\"咚\"地一声从床上滚落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砖上。他瞪大的双眼还残留着震惊,而一旁的李铁柱误会了他的表情,误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震慑。
老父亲哼了一声,在妻子和父母的拉扯下,终于将那根带着裂痕的干柴狠狠砸在地上,溅起的木屑纷纷扬扬落在李阳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