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徐凤年院落的门便被“砰”地一声粗暴撞开。两名黑衣劲装汉子闯入,两人左右分立,手臂坚硬如铁钳,瞬间架住徐凤年。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徐凤年睡眼惺忪,惊魂未定,本能地挣扎。然而他那点微末力气,在这两人面前不堪一击。
“世子殿下,得罪了。王爷有令,请您去演武场走一趟。”其中一人嗓音沙哑。
演武场?徐凤年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被半拖半拽地带离了院落,一路朝着王府深处的演武场而去。沿途所见,往日里巡逻的甲士不见踪影,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当他被押解到演武场入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偌大演武场空无一人,只十名黑衣死士散布开来,装束与押解他的两人一般无二。他们手持刀剑,刃锋闪烁冷光,周身弥漫血腥煞气。那阵仗,哪是“请”,分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父王……父王他究竟想做什么?!”徐凤年脸色煞白,声音都带着颤抖。他终于明白,徐骁所谓的“磨砺”,究竟是何等残酷的手段。
不等他再多想,十名死士扑来,势若饿狼!
没有半分招呼,没有丝毫留情。当先一人,手持厚背砍刀,兜头便是一刀!刀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啊!”徐凤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他那点三脚猫的逃命本事,在这些身经百战的死士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紧接着,拳脚如雨,密集砸落,砸在他身上,背上,头上。每一击都沉重无比,打得他皮开肉绽,内腑翻腾。他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狼狈翻滚,试图躲避,却根本无济于事。这些死士配合默契,攻势汹涌,一波接一波,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停……停下……我认输……我认输了……”他嘶哑地哀嚎,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乞求。
“世子殿下,这就受不了了?”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正是那名被韩崂山点名,擅长攻心的赵屠。他一脚踩在徐凤年的手背上,缓缓碾动,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
“这点痛楚,比起你当初修炼《大黄庭》,真气逆行,经脉寸断的滋味,如何啊?”
“你……你怎么知道……”
“呵呵,世子殿下,您不会以为,您那点‘不走寻常路’的壮举,能瞒得过王爷吧?”赵屠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听说您还想‘另辟蹊径’,超越前人?啧啧,真是雄心壮志啊!”
赵屠每说一句,便在徐凤年的某个旧伤或新伤上“不经意”地招呼一下。那些关于《大黄庭》的修炼口诀,此刻从他口中吐出,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凌迟徐凤年的精神。
精神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演武场外,一处不起眼的假山后。
剑九黄双拳紧握,他眼睁睁看着徐凤年被那些死士如玩物般蹂躏,每一次惨叫,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想冲出去,他想不顾一切地救下世子!可理智告诉他,这是王爷的命令。徐骁的意志,在北凉,便是天!违逆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
与此同时,陈凡悄然来到演武场附近,激活了那枚“临时遮蔽气息符”,符箓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清光融入他体内,自身气息波动瞬间降至最低,存在感也变得极为淡薄。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场中的“表演”。
“啧啧,这徐骁,对自己儿子也真下得去手。”陈凡心中暗道,脸上却带着兴奋。
他悄然运转起许久未曾动用的“望气术”,朝着徐凤年头顶望去。只见那原本还算凝实,只是略显黯淡的白中带金的气运光环,此刻竟已稀薄得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色泽灰败,随时可能熄灭。
【叮!】
【检测到天命之子“徐凤年”气运濒临崩溃边缘,已跌破历史最低点!其生命本源亦遭受重创,精神意志接近瓦解!】
【当前状态下,可进行高额气运掠夺!掠夺成功率95%!预计可掠夺目标当前剩余气运的70%-90%!】
【同时,有极高概率截胡目标在濒死绝境下可能产生的“不屈意志碎片”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顿悟雏形!】
系统的提示音在陈凡脑海中急促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陈凡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但他并未立刻选择“截胡”。
“不急,再等等。”他压下心中的冲动,“这出戏,还没到最高潮。等他彻底绝望,意志完全沉沦的那一刻,才是最佳的收割时机。”他要的,不光是气运,还有那可能出现的、更为珍贵的精神层面的“遗产”。
王府深处,一间密室内。
徐骁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一块光滑的黑色奇石。奇石表面,正清晰地映照出演武场内发生的一切,赫然是一件可以远距离传递影像的宝物。徐凤年的每一次惨叫,每一次抽搐,每一次绝望的眼神,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他的眼中。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端着茶杯的手,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当看到徐凤年被赵屠用《大黄庭》的口诀反复折磨,精神彻底崩溃,发出那不似人声的嘶吼时,徐骁那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辨的波澜。但仅仅一瞬,便被更为深沉的铁血与决绝所覆盖。北凉不需要废物。他的儿子,若不能从这无间地狱中爬出来,那便彻底沉沦吧。
演武场上。
徐凤年如破布娃娃般被死士一脚踢飞,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那死士一脚踩住胸膛,冰冷的刀锋,缓缓抵住了他的咽喉。皮肤上传来刀刃的刺骨寒意,以及割裂的微痛。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笼罩了他。他能感受到那死士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要死了吗?就这样,像条狗一样,屈辱地死在这里?
微弱不甘,如风中残火,在他已是一片死灰的眼底深处闪了那么一下。但这火苗太过微弱,面对那如同实质的死亡威胁,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迅速被无边的黑暗与绝望所吞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抵抗。
罢了……就这样吧……解脱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