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莽密探显然低估了北凉王府的应对能力,或者说,低估了徐骁那只老狐狸的准备。
就在煞气喷发、人群骚乱的瞬间,从祭天台四周的隐蔽角落,骤然冲出数百名甲胄鲜明、手持制式兵刃的王府精锐!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迅速在外围拉起一道道人墙,将骚乱的百姓与祭天台核心区域隔离开来。
与此同时,那些趁乱暴起的北莽死士,刚刚冲出人群,试图扩大战果,便迎头撞上了这些早有准备的王府护卫!
“杀!”
“北莽的狗杂碎!受死!”
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瞬间在祭天台外围交织成一片死亡罗网。王府护卫显然得到了死命令,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北莽密探虽然悍不畏死,但在人数和地利上均不占优,甫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风。
高台之上,徐骁依旧稳坐钓鱼台,面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慌乱,只有愈发锐利的寒芒。地煞爆发的瞬间,他身形甚至都未曾晃动分毫,只是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也敢在本王面前班门弄斧!”
他身旁的李义山,亦是神色如常,只是那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王爷,看来昨夜那封信,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威力,比预想中要小了不少,想来是我们的布置起了作用。”
“哼,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徐骁摆了摆手,沉声下令:“魏狰何在?”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身披重甲的将领越众而出,单膝跪地:“末将在!”此人正是王府护卫统领,魏都尉的顶头上司,徐骁的心腹爱将。
“命你亲率‘虎卫营’,将这些北莽的杂碎给本王清剿干净!一个不留!”徐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之气。
“末将遵命!”魏狰轰然应诺,起身拔出腰间那柄足有常人手臂粗的斩马刀,虎吼一声,带着身后一众气息彪悍的亲卫,如猛虎下山般冲下高台,直扑战况最激烈的区域。
东南角的地面塌陷与煞气喷涌,虽然被及时控制,未能直接波及祭天台核心,但那剧烈的震动,依旧让高台边缘的一些布置受到了影响。
几尊用来盛放祭酒的青铜鼎器摇晃欲坠,边缘摆放的香烛贡品更是散落一地。更重要的是,随着祭典仪轨被打断,原本凝聚在祭天台上方,那股代表着北凉万民祈愿与天地垂青的“敬天福运”,那层肉眼凡胎难以察觉,但在【望气术】下清晰可见的淡金色气运光晕,此刻竟是出现了一丝不稳,开始有星星点点的微弱光点,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从光晕中逸散出来,飘向四周。
这些光点极为微弱,稍纵即逝,在混乱的战场和滚滚的烟尘中,几乎无人察觉。
而此刻的陈凡,早已将【敛息符】催动到了极致。他那看似普通的灰布身影,在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烟尘中,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穿梭。他的目标明确,就是那逸散的“敬天福运”和可能存在的其他“惊喜”。
外围的厮杀声震耳欲聋,王府护卫与北莽密探战作一团,根本无人有暇顾及他这个“杂役”。他如同一尾滑不溜丢的游鱼,避开一**波**又一**波**的乱兵和奔逃的民众,很快便摸到了祭天台边缘,一处因为刚才的震动而导致栏杆断裂、守卫暂时撤离的僻静角落。
几乎在他踏足此地的瞬间,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那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
【滴!检测到逸散的‘北凉敬天福运’,品级:微量。是否进行截胡?】
【滴!检测到附近存在丙级机缘:‘沾染祭祀之力的护身玉佩’,因意外被震落至祭台夹缝,尚未被发现。是否进行截胡?】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果然,混乱才是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他没有立刻选择截胡福运,而是将目光投向系统提示玉佩所在的方位——那是一截断裂的祭台栏杆下方,一处布满灰尘的石砖夹缝。
若非系统精准定位,单凭肉眼,根本难以发现那狭窄缝隙中,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更让陈凡眼神一亮的是,通过【望气术】,他清楚地看到,那枚所谓的“护身玉佩”,其本身散发的光芒并不强烈,但其表面,却如同磁石吸附铁屑一般,正有几缕逸散的“敬天福运”光点主动萦绕其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微光薄膜。
“有点意思,这玉佩本身品质一般,但沾染了这祭天福运,怕是有了些许神异。”陈凡心中暗忖,“若非我有望气术和系统,只怕就算有人路过,也只会当它是块普通的碎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缠绕的福运。”
这便是信息差带来的优势!
与此同时,在王府那偏僻院落门口的徐凤年,也被远处祭天台方向传来的骚动和隐约的喊杀声惊动了。
他扶着门框,踮起脚尖,努力眺望,只能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人影憧憧,听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股子混乱和紧张的气氛,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老黄,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徐凤年胸口那股郁气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了几分,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躁动和好奇,竟是下意识地想往前凑凑,看得更清楚些。
“世子,莫动!”一直如枯木般立在他身后的剑九黄,那双浑浊的老眼陡然睁开,闪过一丝警惕的精光,一把按住了徐凤年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前方凶险,非同小可,恐有亡命之徒作乱。您千金之躯,不可涉险。”
徐凤年被他一按,脚步便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感受着老黄手上传来的力道,以及话语中的凝重,心头那点躁动的好奇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滋味。
他,依旧只能是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