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阳当即运转裂魂眼查探。
可令他骇然的是,向来能勘破虚妄的神目竟如坠迷雾,视野中只剩一片混沌。
无形的威压似一张巨网,压制住了瞳中流转的灵光,这是裂魂眼诞生以来首次失效。
“这里竟然能隔绝我的窥探........”
辰阳眉头紧锁,不由的提高了警惕。
城门下,三三两两的身影往来穿梭,行人神态悠然,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整座城池表面一片祥和。
但这份平静之下,却透着几分诡谲。
辰阳跨过城门的瞬间,忽觉肩头一沉,像是坠入了某种无形结界。
城门口身披玄甲的守卫手持长枪,目光却穿透他的身躯,任由这个外来者自由穿行。
踏入城内,他看见街边商铺悬挂的纸灯笼在风中轻晃,绢面上的牡丹锦鲤似要破画而出。
但那些繁复的云纹勾勒,又让他在恍惚间似曾相识。
路上人潮如织,布衣商贩的吆喝声与金簪步摇的轻响交织成市井乐章。
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伴随着风箱的轰鸣尤为悦耳。
酒肆飘出的醇香混着说书人的惊堂木声,在暮色里酿出一幅鲜活的画面。
“新鲜的溯光藕!嚼一口能看见前世!”
摊贩的吆喝声惊得辰阳回神,转头时正撞见个白发老者推着木车经过。
老者布满褶皱的脸上,手上拿着一面青铜罗盘,细密指针正随着辰阳的注视剧烈震颤。
当他驻足观望街角说书人时,空气中突然泛起涟漪。
说书人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赫然绘着紫楚皇朝的蟠龙纹章。
周围听客们的交谈声逐渐模糊,唯有只言片语穿透混沌:
“......紫微星隐......帝星失位......三垣星象......天道裂隙......天道不稳......天下大乱......”
这是师祖的预言,怎会在此听见!
“难道说......这预言是真!又或是隐藏着更大的秘辛!”
辰阳僵立原地,心中震惊。
周边喧闹的人流从他身侧漫过,却无一人投来半分目光,仿佛他是具透明的虚影。
更令惊奇的是,街边货摊上赫然陈列着紫楚皇朝独有的各种印花布匹、篆字扇面、鎏金香囊等物品。
他机械地挪动脚步,满心皆是无解的谜团。
正当他街巷中茫然徘徊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长空。
辰阳吓得倒退三步,只见头顶虚空灵气翻涌,渐渐凝成一柄擎天战戟的轮廓。
戟刃上暗纹流转,正是紫楚皇朝特有的战旗图腾!
不可思议的是,街道上行人依旧神态如常,挑担的商贩继续吆喝,孩童嬉笑追逐,竟无一人抬头望向天空异象。
只有街角卖花少女突然转身,冲着辰阳露出一抹微笑。
“她能够看见我!”
辰阳的目光被少女手中的花束吸引,上面的颜色,竟与仙图中绽放的神秘光芒非常相似!
微风拂过,细碎的花瓣飘落,当它们掠过辰阳眼前时,他从里面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倒影里的他身披金甲,长剑直指苍穹。身后若隐若现的虚空图景,竟似城门上方的古老符文!
\"咯咯咯.........\"卖花少女笑着朝辰阳招了招手。
不等他开口,少女已灵巧地转身,瞬间没入右侧巷口。
辰阳快步跟上,到了右边拐角,看见小女孩正在另一个拐角等他,见他跟了上来,又扭身而去。
辰阳紧紧跟随,穿过无数小巷,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小院不大,一圈用木栅栏围着,中间坐落着一个小木屋。
院内干净整洁,除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别无他物。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进屋里,只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爷爷,他来了。”
“嗯,乖孙女,辛苦了。”
“不辛苦,爷爷!”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开启,一位老者负手而出。
老者身姿挺拔,一袭素白长衫纤尘不染,鞋履洁净如雪。
满头银丝随风轻扬,红润面庞上笑意温和,眉眼间尽是岁月沉淀的从容。
“你来了。”
老者声如洪钟,目光似能洞穿人心。
辰阳警惕地后退半步,满眼戒备。
老者见状,抚须轻笑:“你一定非常好奇,为何我能看见你,而城中百姓却视你为无物吧?”
这话正中辰阳心中疑虑。他不自觉地微微颔首。
“此处空间,不过是我以时空之力维系的幻境罢了。”
老者抬手虚画,周边的市井喧嚣竟然泛起涟漪,“城中之人皆是虚影,自然无法感知你的存在。”
辰阳打破沉默,道:“你认识我?”
老者微笑着道:“呵呵,既认识,又不认识。”
“此话怎讲?”辰阳皱眉,警惕的神色更浓。
话音未落,老者突然一挥衣袖,天地突然剧烈震颤。
狂风卷着砂砾呼啸而过,方才的街巷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云雾缭绕的苍茫大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四周古树参天,树干上缠绕着巨大的藤蔓。
“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撕破寂静。一只体型壮硕的黄斑猛虎从林间飞跃而出。它目露凶光,利爪寒光闪烁,直扑辰阳咽喉。
“好熟悉的猛虎!”
辰阳心中一紧,长剑出鞘,寒光如练刺向猛虎。
然而剑尖触及虎身的瞬间,竟如穿过虚影,猛虎毫无阻碍地穿剑而过。
“竟然是幻境!”
辰阳猛地收剑,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可还未等他喘过气,周边景象突然剧烈扭曲,云雾缭绕的山林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竟变回了祥云镇的街景。
青石板路、雕花屋檐,连空气中飘荡的气味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
辰阳剑尖直指老者,声音中带着怒意。
老者仰头大笑:“哈哈哈!你看看我是谁。”
话音未落,他的面容不断变化,皱纹与白发在瞬息间褪去又重生。
直到面目定格,待看清了真正面孔,辰阳忍不住脱口而出:
“李大爷!”
眼前人眼角的皱纹、笑起来时微弯的嘴角,分明是与他作为邻居相处了十几年的李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