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沼泽的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压在人头顶。疤脸熊精扛着他那门板宽的破剑,每一步都踩得烂泥飞溅,心里憋着火,脸上还得装出老大的派头。毒娘子?那女人就跟个幽灵似的飘在队伍中间,一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兜帽压得低低的,就露个惨白下巴尖,浑身冒着一股子又甜又腥的烂树叶子味儿,闻着就邪性!毒蛇眼跟在她屁股后头,眼珠子滴溜溜转,跟防贼似的盯着那黑袍。老五抱着他那面坑坑洼洼的大盾牌,闷葫芦一个。徐正阳(徐老六)缩在最后头,捂着胸口,一步三晃,咳得撕心裂肺,活脱脱一个只剩半条命的病秧子,可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冷光嗖嗖地扫着毒娘子腰上挂的那个黑黢黢的瓦罐——那玩意儿装的“腐骨菌髓”,闻一口都能要人命!
窝棚那熟悉的恶臭味飘过来了,汗臭、血腥、馊酒混着烂泥潭的味儿,熏得人脑仁疼。疤脸熊精一脚踹开那几根破骨头做的院门,扯着嗓子吼:“都给老子精神点!开张了!老规矩!” 他习惯性地想喊“老六去探路”,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眼角瞟了瞟窝棚最黑的那个角落——毒娘子无声无息地杵在那儿,跟尊瘟神似的。他嗓子眼发干,改口道:“……都跟紧!毒娘子坐镇!”
毒蛇眼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老大英明!有毒娘子这通天手段在,今天非让那些不长眼的杂碎吃不了兜着走!” 话是捧人的,眼神却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毒娘子的黑袍子剜出个洞来。
毒娘子纹丝不动,兜帽下一点反应都没有,真跟个死人一样。
还是那条被他们踩烂了的“买命路”。疤脸熊精往路当间一站,阔剑往烂泥里一插,努力挺起他那熊腰,想把以前那股子凶劲儿找回来。毒蛇眼猫在他侧后方,手指缝里夹着几把蓝汪汪的毒飞刀。老五杵在后头,大盾牌往地上一墩,跟堵墙似的。徐正阳“虚弱”地蹭在老五边上,位置卡得刚好,既像找靠山,又像随时准备开溜。毒娘子?她一个人飘在最后头,离得老远,那身黑融在灰雾里,就剩下个阴森森的轮廓,寒气逼人。
时间慢得跟老牛拉破车。疤脸熊精心头的火苗滋滋往上蹿。毒蛇眼眼珠子在雾里和毒娘子身上来回扫,焦躁不安。
终于!烂泥巴被踩得噗叽噗叽响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三道人影撕开灰白色的瘴气帘子,露了面。
打头的是个穿青布道袍的,背上背着把老剑,气息沉得很,筑基后期!后面跟着俩,一个瘦猴似的,腰里别着两把匕首,眼珠子贼亮,筑基中期;另一个是条壮汉,拎着把门板大的开山斧,胳膊比徐正阳大腿还粗,也是筑基中期。仨人一看就是老油条,瞧见疤脸熊精他们拦路,一点不慌,唰地摆开架势,警惕的目光扫过疤脸熊精、毒蛇眼,掠过老五,最后定在飘在最后、浑身冒邪气的毒娘子身上,眼神猛地一缩。
“五行煞?” 青袍道士声音挺稳,带着戒备,“此路不通?”
疤脸熊精刚要张嘴咆哮,眼角瞥见毒蛇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又飞快地瞄了毒娘子一眼。他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瓮声瓮气吼道:“留下买命钱!一人十五灵石!交了钱,滚蛋!”
“十五?” 那斧头壮汉嗓门跟打雷似的,哈哈一笑,“疤熊!你他娘穷疯了吧?以前不是十块吗?死了俩兄弟,棺材本不够了?要涨价?” 这话像刀子,直捅疤脸熊精心窝子!
疤脸熊精脸上横肉一抽,额角那道大疤瞬间红得发亮!被当面揭短,还提老三老四的死?这他妈是打脸!狂暴的火气轰地冲上天灵盖,阔剑嗡嗡直响,剑尖指着那斧头壮汉:“你他娘找死!”
就在疤脸熊精要炸毛砍人的瞬间,一直当死人的毒娘子,动了。
她连根手指头都没露全,就那只惨白的手从黑袍底下伸出来,袖口对着那仨人,轻轻那么一扇。
呼——!
一股子阴冷刺骨的寒气,跟冰水浇头似的,瞬间罩了下来!
疤脸熊精感觉像被毒蛇舔了一口,浑身汗毛倒竖,暴怒的火苗“滋啦”一下灭了半截!毒蛇眼瞳孔缩成针尖,一股子寒气从尾巴骨窜到天灵盖!老五抱着盾牌的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
那仨倒霉蛋儿首当其冲!
青袍道士脸色大变:“闭气!快……” 晚了!
他们脚下的烂泥地里,毫无征兆地“噗噗”冒出大股大股墨绿色的浓烟!那烟邪门得很,跟活的一样,唰地就缠上三人的腿脚!更吓人的是,周围的灰白瘴气像被下了命令,瞬间变得又稠又重,还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淡绿色!
“啊——!” 斧头壮汉反应慢半拍,墨绿毒烟缠腿的瞬间,一股子钻心的麻和剧痛就冲了上来!他低头一看,魂儿差点吓飞——护身灵光跟纸糊的一样碎掉,两条腿上爬满了墨绿色的烂疮!他想抡斧子,胳膊沉得抬不起来,灵力像堵住了!
瘦猴儿反应快,想往后蹿,可周围的淡绿瘴气变得跟胶水似的,粘得他动弹不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匕首玩命地砍那些墨绿毒烟,可那玩意儿跟鼻涕似的,砍不断甩不掉,反而顺着匕首往上爬!
只有青袍道士修为最高,反应够快。毒烟刚冒头,他背后古剑“锵”地出鞘,青光一闪,在身周划出个鸡蛋壳似的剑光罩子!滋滋啦啦的腐蚀声响起,剑光罩子肉眼可见地变薄变暗!
“腐尸毒瘴?!还有噬魂藤?!” 青袍道士声音都劈叉了,带着见鬼的惊恐,“结阵!撤!” 他想招呼同伴,可那俩已经被毒烟啃得动作慢得像乌龟,脸都扭曲了。
就在这时,毒娘子那只抬着的手,五根惨白的手指,跟弹琴似的,轻轻那么一勾!
呼啦——!
弥漫在三人周围的淡绿瘴气猛地往里一缩!无数比头发丝还细、几乎看不见的墨绿色藤蔓影子,在瘴气里一闪而过!那玩意儿不是真的藤,是毒瘴和一股子阴冷死气搓出来的,带着勾魂的邪劲儿!
“噗嗤!”
斧头壮汉第一个遭殃!他烂疮满布的脸上瞬间定格在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上,眼珠子瞪得溜圆,却没了神采。手里那开山大斧“哐当”一声砸进泥里,整个人跟面条似的,直挺挺往前一扑!脸砸进烂泥的瞬间,皮肤肉眼可见地变灰、干瘪,像被瞬间抽干了血肉!
瘦猴儿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鸡叫,俩手抱着脑袋,好像有针在脑子里搅!他眼睛血红,充满了恐惧,身体抖得像筛糠,嘴里喷出带墨绿沫子的血,紧跟着也软趴趴瘫地上,没气了!
青袍道士眼珠子都红了!他那剑光罩子被墨绿藤影和毒瘴双重夹击,发出要散架的呻吟,眼看就撑不住了!他感觉一股阴冷歹毒的力量,无视他灵力防御,像无数冰凉的毒蛇,直往他脑子里钻!更有一股强烈的麻痹和灼痛顺着手脚往上爬,灵力运转越来越费劲!
“妖妇!”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眼中闪过狠色!猛地一咬舌尖,“噗”一口精血喷在古剑上!剑身青光暴涨,暂时避开了毒瘴藤影!他再不敢停留,连同伴尸体都顾不上了,借着精血的力量,人剑合一,“嗖”地化作一道黯淡青光,玩命地朝着来的方向狂飙!眨眼就消失在浓雾里,只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嘶吼在回荡:“五行煞!毒娘子!老子跟你们不死不休!”
开打?不,是屠杀!眨眼开始,眨眼结束!
疤脸熊精还举着那把阔剑摆造型呢,脸上的凶狠僵住了,变成了傻了吧唧的错愕。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看到毒娘子抬了抬手?两个筑基中期就跟割麦子似的倒下了?一个筑基后期巅峰吓得喷血跑路?这……这他娘的还是人?!
毒蛇眼死死盯着地上那两具迅速干瘪、爬满墨绿烂疮、死得透透的尸体,又猛地看向毒娘子那只收回黑袍的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快!快得离谱!狠!狠得吓人!无声无息,抬手就秒!那毒烟,那藤影……连灵力罩子都挡不住?直接啃肉啃魂儿?这女人,比角斗场那会儿看着还恐怖十倍!她刚才露的这一手,根本不像筑基期该有的玩意儿!
老五抱着大盾牌的手臂肌肉绷得死紧,沉甸甸的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毒娘子身上,像在看一尊深不可测的邪神雕像。
徐正阳(徐老六)躲老五后头,脸上“恰到好处”地堆满了“吓尿了”的惊恐和“不敢相信”的震惊,身子还配合地哆嗦着。可没人看见,他低垂的眼皮底下,一丝金红色的冷光猛地一闪!就在毒娘子放出那要命的墨绿藤影、勾魂夺魄的刹那,他袖子里紧紧攥着的那块阴冥石,突然跟饿死鬼似的传来一股吸力!两股精纯无比、饱含了那两个倒霉蛋临死前巨大恐惧和怨念的阴寒死气,像被无形的大手抓着,丝丝缕缕穿透空气,疯狂地涌进他掌心的石头里!识海里,那枚金红色的魂丹就像饿狼见了肉,贪婪地吞着、炼着这股“大补”,传递出一阵冰冷又舒坦的悸动!毒娘子的手段……果然是大补药!
毒娘子跟没事人似的。黑袍子动都没动一下,连看都懒得看那两具发臭的尸体和青袍道士跑路的方向。她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扫”了疤脸熊精一眼。
疤脸熊精一个激灵,魂儿回来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两具尸体,动作粗暴地翻找起来。很快,摸出两个鼓囊囊的储物袋和一些值钱零碎,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屁颠屁颠捧到毒娘子跟前,腰弯得快贴地上了:“毒……毒娘子!您看……这是……孝敬您的……”
毒蛇眼也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凑过去检查尸体,想从那惨状里找出点毒娘子手段的门道。当他看到斧头壮汉那干瘪灰败的胸口上,除了烂疮,心口位置竟然诡异地浮现出一个指甲盖大小、像藤蔓缠着心脏的墨绿色鬼画符时,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毒娘子对疤脸熊精捧着的储物袋看都没看。那只惨白的手又伸出来,指了指地上斧头壮汉尸体旁边一个被毒烟腐蚀了一半、但还挺结实的皮袋子。袋口松了,露出里面几块冒着寒气、蓝得像冰块的石头——寒玉髓!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只有极寒之地或者某些阴冷妖兽老窝才有,对修炼水、冰功法或者打造阴寒法宝是极品!
“这个。我的。” 声音干巴巴的,没半点起伏。
疤脸熊精哪敢放屁,赶紧把那破皮袋连同里面的寒玉髓一起捧起来,恭恭敬敬放到毒娘子脚边。
毒娘子这才慢悠悠站起来,黑袍子扫过地面。她看都没看疤脸熊精和毒蛇眼,径直走到那两具尸体跟前。她刚一靠近,尸体上残留的墨绿毒气就跟活过来似的,丝丝缕缕飘起来,钻进她的黑袍子里。她弯下腰,惨白的手指头在斧头壮汉心口那个藤蔓鬼画符上轻轻一点。
嗤!
一声轻响,那鬼画符瞬间没了,化作一缕更精纯的墨绿烟气,钻进了她指尖。
完事儿,她转身,跟个幽灵似的飘向窝棚方向,扔下一句冰碴子似的命令:“剩下的。你们分。那只寒玉蛤蟆,拖回去。有用。”
疤脸熊精和毒蛇眼看着毒娘子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两具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再看看毒娘子点名要的那只同样开始发臭的巨型寒玉蟾蜍……一股子透心凉的寒意把他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疤脸熊精猛地打了个哆嗦,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吼:“老五!老六!死啦?!赶紧拖东西!回……回去!” 声音都抖得不成调了。
毒蛇眼站在原地,脸黑得能滴墨。他死死盯着斧头壮汉心口鬼画符消失的地方,又看看那只散发着寒气混合着墨绿死气的蛤蟆尸体,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缠住了他——这女人,不仅能秒人,她好像……还能从尸体和特定的毒物里吸力量?她点名要这寒玉蛤蟆……难道……他猛地扭头看向徐正阳(徐老六),只见那家伙正“吭哧吭哧”“费力”地拖着那只大蛤蟆,脸上还是那副“吓傻了”的表情。可毒蛇眼总觉得,刚才老六眼底深处,好像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冷、极淡的……笑意?
窝棚的轮廓在浓雾里越来越大,像一张散发着毒气的大嘴。疤脸熊精拖着步子,跟丢了魂似的。毒蛇眼眼神阴得能杀人,心里的疑团和杀意翻江倒海。老五闷声扛着那只恶心的蟾蜍。徐正阳“艰难”地跟着,袖子里那块阴冥石微微发烫,识海里的魂丹正美滋滋地消化着刚吞下去的“大餐”,冰冷又满足。
毒娘子首秀,无声无息,抬手秒杀!五行煞那点可怜的老底儿,在绝对碾压的毒域面前,彻底成了笑话!新的阴影,已经在这片烂泥潭里,张开了它剧毒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