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玄午门的青铜钉染成暗红。苏砚伫立在斑驳城墙下,手中的玄甲玉泛着温润光泽,合璧处的龙形暗纹在余晖中若隐若现。三日前劫法场的硝烟仿佛还萦绕在鼻间,而此刻的京城,却诡异地陷入死寂。
\"苏大人。\"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褪去夜行衣,换上一袭月白襦裙,腰间却仍别着那把软剑,\"周岩的伤势已经稳住,只是...\"她顿了顿,\"老管家留下的锦囊,你看过了?\"
苏砚默不作声地展开泛黄的信笺,烛泪晕染的字迹透着决绝:\"玄午门戌时三刻,真相现。若吾身死,持此信者可启将军密室。\"信末还画着半朵残缺的莲花,正是天机阁最高级别的密令标记。
戌时的梆子声惊飞栖鸦。城头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青石板上。突然,一阵细微的机关转动声从墙角传来,十二块方砖自动翻转,露出通往地底的阶梯。阶梯尽头,火把骤然亮起,照亮了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身影。
\"二十年了。\"斗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那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半张布满伤疤的脸,\"苏文远将军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苏砚瞳孔骤缩。眼前之人虽然面容可怖,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天机阁副阁主——沈墨的模样。传闻沈墨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中葬身火海,没想到竟在此处现身。
\"玄甲玉的真正秘密,\"沈墨伸手抚过墙壁上的浮雕,烛火摇曳间,二十八星宿图缓缓转动,\"并非证明太子谋反的证据这么简单。\"他取出一枚钥匙插入星图中心,整面墙壁轰然洞开,露出尘封多年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玉台上,摆放着一卷羊皮古卷。苏砚小心翼翼展开,泛黄的纸页上,赫然记载着开国皇帝朱洪武留下的遗诏:\"若后世子孙无道,持玄甲玉者可取而代之。\"
柳如烟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太子才会不择手段...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沈墨苦笑:\"当年先帝察觉太子的野心,便将玄甲玉一分为二。苏文远将军带走半块,而我...\"他撩起衣袖,手腕上烙着的莲花印记与信笺上如出一辙,\"带着另一半和这个密室东躲西藏。直到老管家找到我...\"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数十支弩箭从头顶暗格射出,沈墨眼疾手快,拉着两人滚向角落。密室入口传来锁链拖拽声,李校尉带着太子府残余势力破门而入,手中火把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沈副阁主,别来无恙啊。\"李校尉冷笑着举起手中弩箭,箭头泛着诡异的蓝光,\"太子虽然死了,但他的计划不会终止。\"他目光扫过苏砚手中的玄甲玉,\"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沈墨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半块玄甲玉:\"你以为太子真的信任你?\"他将玉块抛向空中,\"看看清楚!\"
月光透过气窗洒入,两块玄甲玉在空中严丝合缝。然而,这次浮现的不再是罪证,而是一副地图——标注着京城地下暗藏的百口火药窖,只要点燃任何一处,整座皇城都将化为灰烬。
李校尉脸色骤变:\"不可能!太子明明说...\"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沈墨的伤疤随着冷笑扭曲,\"这些火药窖,本就是为了对付他自己准备的。先帝早就料到,一旦太子拿到玄甲玉,定会孤注一掷。\"
混战一触即发。柳如烟甩出软剑缠住李校尉手腕,苏砚挥剑劈开两侧侍卫。沈墨趁机冲向密室深处,试图找到关闭火药窖的机关。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青铜闸的瞬间,一支淬毒的飞镖穿透他的后背。
\"沈前辈!\"苏砚想要救援,却被三名影卫缠住。沈墨强撑着身体,将一把钥匙塞给苏砚:\"西北...第七根石柱...\"话未说完,便重重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周岩带着天机阁旧部破墙而入。他肩头的绷带渗出鲜血,却舞着钢鞭如入无人之境。\"苏兄弟,东南角的火药窖已经找到!\"他大喊,\"但引线太多,根本来不及全部切断!\"
苏砚握紧玄甲玉,突然想起父亲信中最后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转头望向李校尉:\"你知道太子为何留着这些火药窖?因为他要让整个京城陪葬!你甘心做他的陪葬品?\"
李校尉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挣扎。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皇宫方向的钟声——是皇帝召集百官的信号。苏砚趁机冲向西北角落,按照沈墨的指示转动石柱。只听一阵轰鸣,地下传来锁链断裂声,火药窖的总闸终于关闭。
当苏砚等人走出密室时,玄午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御林军。皇帝朱翊钧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手中完整的玄甲玉,神色复杂:\"苏卿家,朕终于明白先帝的苦心。\"他挥了挥手,李校尉等人立刻被侍卫拿下。
夜色渐深,苏砚站在城墙上,望着万家灯火。柳如烟递来一壶酒:\"接下来怎么办?\"
苏砚仰头饮尽,目光坚定:\"玄甲玉的秘密不该成为权力的枷锁。明日早朝,我会将一切禀明陛下。\"他握紧酒壶,\"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玄午门的地底密室里,那卷尘封的遗诏,也将随着历史的车轮,永远沉入岁月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