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钟尚未敲响,凛冽的寒风便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掠过朱雀大街。更夫提着熄灭的灯笼蜷缩在街角,看着一队队身披玄色甲胄的士兵踏着青石板匆匆而过,兵器碰撞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惊起屋檐下栖息的寒鸦。
苏砚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御史台的属官面色惨白,手中的密报还在微微颤抖:\"大人,昨夜子时起,城中十二座粮仓接连起火,如今存粮仅剩三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混着马匹的嘶鸣和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如同一曲末日的前奏。
柳如烟握着软剑冲进厅堂,剑穗上还滴着未干的血水:\"玄武门、安化门已被太子的亲兵控制,羽林军中尉王承业叛变,带着三千精锐倒戈。\"她的衣衫上染着大片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现在通往皇宫的要道全部戒严,我们与陛下失去了联系。\"
周岩将半卷残破的城防图重重摔在案上,铁环撞击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方才在东市,我亲眼看见太子的人将成箱的火药搬上马车,那些木箱上印着吐蕃的徽记!\"他的钢鞭缠着半截染血的布条,\"街上已经开始流传谣言,说玄甲玉是招致灾祸的不祥之物,百姓们...人心惶惶。\"
小雀抱着一摞破译的密信踉跄而入,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截获了太子与联军的最新密信,他们约定在三日后月黑风高时里应外合。更可怕的是...\"她声音发颤,展开一张泛黄的绢布,\"太子为确保万无一失,在城中水井投下了足量的蚀心蛊母虫,如今蛊毒已经开始蔓延,半数守军出现中毒症状。\"
苏砚握紧玄甲玉,玉身的裂痕中渗出的暗红液体愈发浓稠,在桌面上蜿蜒成狰狞的图案。他想起昨夜玄甲玉的异动——那些突然浮现的血色纹路,竟与此刻城防图上被标记的薄弱点完全重合。\"不能再等了,\"他猛地起身,眼中闪过决然,\"我们必须抢在叛军控制全城前,找到解毒的方法,夺回城门控制权。\"
一行人乔装成郎中,带着小雀连夜配制的解药赶往军营。街道上一片狼藉,店铺紧闭,偶尔能看见百姓蜷缩在角落,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行至宣平坊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数十名太子的亲兵正举着火把强征民夫,将青壮男子粗暴地拖上马车。
\"放开我爹!\"一名少女哭喊着扑向士兵,却被无情地踹倒在地。苏砚见状,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却被柳如烟死死拉住:\"现在暴露身份,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她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寒光,\"记住这笔账,我们会讨回来的。\"
终于抵达军营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揪心不已。士兵们面色青紫,瞳孔泛红,有的在地上痛苦翻滚,有的已经陷入癫狂,互相撕扯殴斗。军医们束手无策,营帐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小雀立刻投入救治,将解药分发给尚能行动的将士,苏砚则与几位忠勇的将领商议夺回城门的计划。
\"含光门的守将是末将的结义兄弟,\"一名校尉握紧拳头,眼中含泪,\"昨夜叛军突袭时,他拼死抵抗,力战而亡。现在城门由太子的心腹副将张彪镇守,此人武艺高强,且手下有五百死士。\"
周岩挥舞钢鞭,铁环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那就先从含光门下手!我带一队人正面强攻,吸引敌军注意力,苏大人和柳姑娘趁机潜入,寻找城门机关的破绽。\"他看向小雀,\"姑娘能否再配制些迷烟,扰乱敌军视线?\"
小雀点头,神色坚定:\"我会尽力,但时间紧迫,药材也所剩不多。\"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城西的药王谷或许还有存货,只是...那里地势险要,听说有叛军把守。\"
苏砚沉思片刻,果断下令:\"周大哥带人佯攻含光门,我和柳姑娘前往药王谷,小雀留在这里继续救治伤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三日后的子时,我们必须夺回至少一座城门,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一旦让联军与叛军里应外合,长安城将万劫不复。
当苏砚和柳如烟快马加鞭赶往药王谷时,长安的天空已被乌云笼罩。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此刻的皇宫内,太子李烨正站在承天门上,望着城中混乱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手中把玩着突厥可汗赠予的狼头戒指,静待着三日之约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