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寒风裹挟着焦土气息掠过残垣断壁,玄甲玉在苏砚怀中突然震颤,裂痕处渗出的金色液体如血珠般滚落,在他掌心烙下灼热的印记。他踩着碎成齑粉的青石板登上含光门残壁,目力所及之处,昔日繁华的坊市沦为瓦砾堆,坍塌的屋檐下还垂着半幅褪色的酒旗,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护城河的水早已干涸,河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破损的攻城器械与白骨,腐肉的恶臭混着硫磺味,熏得人眼眶刺痛。
\"大人,东市发现大规模鼠疫。\"柳如烟的软剑鞘上还沾着前日清理废墟时的泥浆,她掀开沾满灰尘的帷帽,露出眼下的乌青,\"已有十七人出现咳血症状。\"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三根断裂的梁柱下,半截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正在微微颤动。
苏砚的玄甲玉突然迸发强光,金色光芒中浮现出长安城昔日的盛景: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西市的胡商敲着羯鼓兜售琉璃瓶,东市的酒肆飘出桂花酿的甜香。可眨眼间,幻象化作漫天灰烬,惊醒了蜷缩在墙角啃食树皮的老妪。\"传我命令。\"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扯得破碎,\"即刻封锁疫区,墨家弟子携带消毒器械随裴云舟待命,沈清霜带队疏散百姓。\"
皇城深处,曾经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如今只剩焦黑的梁柱。老宦官颤巍巍捧着沾满血污的传国玉玺,玉玺螭虎纽上还嵌着半截箭镞:\"陛下临终前...说要将社稷托付给您...\"苏砚接过玉玺的刹那,掌心的玄甲玉与传国印玺同时发出共鸣,光芒中闪过太宗皇帝挥毫写下\"民为邦本\"的幻影。
工部衙门的废墟里,主事们正在抢救残存的舆图。\"城墙损毁七成,\"老吏员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狰狞的裂痕,声音发颤,\"明德门的地基彻底坍塌,就算调集全国工匠,没有三年也...\"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三个流民因争抢半块发霉的饼子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抄起碎瓷片刺向同伴咽喉。
柳如烟剑光如电,软剑缠住瓷片甩向半空。\"都住手!\"她的呵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苏大人已设下粥棚,但凡有力气干活的,都能换得粟米!\"流民们这才松开彼此,露出身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溃烂处爬满蛆虫。
与此同时,裴云舟的墨家工坊内,铜制药碾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加大雄黄用量!\"他的袖口沾满药汁,正将研磨好的草药倒入沸腾的药锅中,\"沈姑娘,劳烦抽调金吾卫搭建隔离棚,记住要用艾草熏三遍!\"窗外,墨家弟子操控着改良后的机关车,车辕上的喷头喷出细密的消毒水雾,在废墟上空织成淡绿色的屏障。
夜幕降临时,长安城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苏砚站在临时搭建的议事棚前,看着棚内聚集的人群:左首是衣袍破损的朝廷官员,捧着残缺不全的账册;右侧坐着灰头土脸的江湖豪杰,剑柄上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幸存的百姓代表,其中一位老木匠的工具箱上,还沾着儿子遇难时的脑浆。
\"各位。\"苏砚将玄甲玉与传国玉玺并置于案,两道光芒交织成金色穹顶,\"长安城的砖瓦可以重砌,梁柱可以再造,但人心若散,一切皆休。\"他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亟待重建的区域,\"从明日起,江湖门派负责清理废墟、搜救幸存者;朝廷官吏统筹物资、规划城防;百姓们出力者记工分,可换粮食、布匹。\"
突然,议事棚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哭喊。苏砚冲出门,只见十几个百姓围在坍塌的粮仓前——昨日刚运来的百石粟米,此刻混着泥土与老鼠尸体,被雨水冲进护城河。一位老妇人跪在泥水里,双手徒劳地捧着浑浊的米粒,泪水滴在掌心:\"这是给我孙子的口粮啊...\"
苏砚解下披风为老妇人披上,转身对众人道:\"传令下去,所有官员减半口粮。\"他握紧玄甲玉,光芒照亮他坚毅的脸庞,\"从今夜起,我与诸位同吃野菜粥,同睡茅草棚,直到长安城重现昔日荣光!\"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甘霖,冲刷着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也洗净了人们眼中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