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葱岭关卡前支起巨大的羊毛帐篷,穹顶绘着星月图腾与大唐云纹,象征着东西方文明在此交汇。哈立德身着金线刺绣的长袍,坐在镶嵌着绿松石的雕花王座上,腰间的大马士革弯刀寒光凛冽。他望着步入帐篷的苏砚,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苏大人,前番技艺较量,大唐的确令人大开眼界。但商道如战场,光有奇巧之术,可不够。”
帐篷内,檀香与葡萄酒的气息交织。案几上摆放着大食的椰枣、乳香,以及大唐的碧螺春、桂花糕。苏砚从容落座,玄甲玉在袖中散发温润光芒:“愿闻哈立德首领赐教。”哈立德转动着手中的夜光杯,杯中葡萄酒如血色般晃动:“第一问——商道之根本为何?”
话音未落,帐篷外突然传来激烈争吵。原来是大食商人与大唐商贩因货物定价争执不下。大食商人攥着一匹蜀锦,大声叫嚷:“这价格比拜占庭丝绸还贵,分明是漫天要价!”大唐商贩红着脸反驳:“我这蜀锦采用双面三异绣法,一针一线皆是心血,岂是寻常丝绸可比?”
苏砚望向争执的人群,语气沉稳:“商道根本,在于互利。蜀锦价高,因其工艺繁复;大食的乳香稀缺,故而珍贵。若强行压价,看似得利,实则断了货源;若哄抬物价,客走他乡,亦是自断财路。唯有公平交易,让双方皆有所得,方能长久。”他取出一卷竹简,上面记载着大唐与周边诸国的贸易税率,“我大唐设市舶司,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靠的便是‘诚信’二字。”
哈立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抛出第二问:“商路漫漫,沙暴、盗匪、疫病横行,如何应对风险?”话音刚落,一名大食斥候匆匆入帐,单膝跪地:“报!前方发现流沙异动,三支商队被困!”帐篷内气氛骤然紧张。
苏砚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青铜罗盘。这罗盘表面刻满星象图,指针竟是由磁石与夜光贝制成。“此乃‘定沙罗盘’,不仅能辨明方向,更能感应地下沙层流动。”他指向罗盘边缘的刻度,“流沙将至时,指针便会逆时针急转,提前示警。”
裴云舟适时上前,展开一幅图纸:“我墨家还研制了‘护沙车’,车身覆以犀牛皮,车轮采用可伸缩的螺旋结构,遇沙地自动下沉,稳如磐石。车上更备有净水装置、压缩干粮,足以支撑商队七日所需。”他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座微型水车模型,“此为‘应急汲水器’,十人合力,便能从十丈地下取水。”
哈立德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沉吟片刻后,抛出最尖锐的问题:“若两国商人起了争端,该如何裁决?是凭武力,还是靠律法?”帐篷内鸦雀无声,这不仅是商贸问题,更关乎国体尊严。
苏砚取出一卷黄绸,上面镌刻着新皇钦定的《丝路商律》。“大唐愿与大食共同制定律法,凡货物纠纷、契约违约、伤人越货,皆以律法为据。”他展开律法细则,“比如货物以次充好,需赔偿三倍货款;恶意劫掠者,不论国籍,交由双方共同审判。”
见哈立德面露犹豫,苏砚又道:“我提议在龟兹故地设立‘丝路仲裁所’,由大唐与大食各派三名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仲裁官。遇有争端,当众辩论,以理服人。”他望向哈立德,目光诚恳,“商道之上,武力能胜一时,却胜不了人心;唯有律法与公道,才能让丝路长治久安。”
哈立德沉默良久,正要开口,帐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身着大食贵族服饰的男子疾驰而来,高声喊道:“哈立德!苏丹有令,不许与大唐结盟!”此人腰间弯刀赫然刻着幽冥殿的鬼面图腾。
苏砚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哈立德脸色阴沉,起身质问:“阿巴斯,苏丹为何突然下此命令?”阿巴斯冷笑一声,掏出一封密信:“苏丹听闻你与大唐往来密切,怀疑你有二心。这封信若交到苏丹手中,你勾结外敌的罪名...”
裴云舟突然插话:“阁下莫要血口喷人。”他转动手中的机关笔,笔尖射出蓝光,将密信钉在帐篷立柱上,“大食与大唐结盟,开通商路,每年可获十倍之利。这是我详细测算的收益图。”图纸展开,上面标注着香料、丝绸、瓷器等货物的流通路线与利润分配。
阿巴斯恼羞成怒,拔出弯刀:“多说无益!今日谁也别想结盟!”他的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厮杀声。沈清霜浑身是血地闯入:“大人!有黑衣刺客偷袭商队,他们的兵器上...刻着幽冥殿的标志!”
苏砚举起玄甲玉,光芒暴涨,在空中投射出幽冥殿勾结海盗、扰乱商路的画面。画面中,竟有阿巴斯与幽冥殿使者密会的场景。哈立德脸色铁青,一把夺过阿巴斯手中的密信,仔细查看后,突然将信撕得粉碎:“好个幽冥殿,竟敢挑拨离间!”
他转身握住苏砚的手:“苏大人,今日我哈立德信你!三日后,我将亲自护送大唐商队通过葱岭。从此,大食关卡对大唐永不设防!”苏砚望着哈立德坚定的眼神,知道这场商道论辩,不仅赢得了商路,更在东西方之间,种下了信任的种子。而暗处的幽冥殿,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但苏砚握紧玄甲玉,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