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这么说,你这几位朋友倒的确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如此,那明天就让我一起见见,也好分门别类地让他们为我所用。”
陛渊满意地点点头,姜昭却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大首领,恕我直言,您看起来——并不像这么随和的人。”
陛渊听了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我活了多久,连自己都不大记得了。这些岁月足够让我伪装成自己想要伪装的样子,你一个小毛孩,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倒也是。”姜昭点点头,“只要咱们有共同的利益,其实就可以结成同盟。”
“共同的利益……”陛渊知道姜昭所说与他所想应该不是一回事情,但他如今也懒得计较,便顺着姜昭的话表示了赞同,“没错,只有利益维系的关系最为牢靠。”
姜昭笑了笑,“大首领,不得不承认,您是我见过的最为睿智、眼光也最为长远的人。”
“那你的确是谬赞了。”陛渊否认道,“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那位,比我强大了十倍不止。她是我最为崇敬的主帅,也是我生命中永恒的引路人。”
姜昭隐隐觉得“主帅”一词有些耳熟,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自己曾在何处听说过这个称谓。
此时陛渊已经做好了对姜昭倾诉一切的准备,但姜昭却本能地表示了拒绝。
“虽然我对大首领的故事很感兴趣,可也懂得不能交浅言深的道理。”姜昭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或许未来的某天,我会有资格成为这名听众,但今天,还请您恕我冒昧。”
姜昭还没有完全想好自己与陛渊之间的“合作”要如何开展。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将中心楼的事情坦白地告知陆云起和镜无尘。
但很显然,陛渊着急了。
他放下自由出入中心楼的诱饵,就是想将陆云起和镜无尘也划归到他那一派。
可姜昭担忧的点在于,即使自己可以接受正在玄天大陆肆虐的那些魔族并非受大首领指挥的事实,可让所有修士放下成见、毫无芥蒂地与所谓“好的”魔族和平相处——她承认这并非易事。
而且就算是她,在已经有了诸多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才能勉强接受这样诡谲的故事。
可陆云起和镜无尘呢?
他们能接受吗?
姜昭一时间思绪纷乱。
陛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心想要把故事线往下推进。
但谁来配合?怎么配合?
全都是一笔糊涂账。
从中心楼出来,姜昭头疼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朱雀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跟她说话。
“其实,那个大首领身上的气息,跟我们当时的主帅有些相似。”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昭猛地想起来,自己上次听到“主帅”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是在剑宗的悬崖之下,毕方絮絮叨叨地讲述的那个主帅的传奇故事。
“你说的主帅,是夺天剑的主人吗?”
“没错,当时是她率领麾下神兽在玄天大陆与魔族决一死战的。”朱雀点了点头,“只是后来她回到仙界求援,我们就再也没等到她回来。”
“毕方说他是遭遇了不测。”
“或许吧,”朱雀苦涩一笑,“如果她还活着,夺天剑又怎么会重新认你做主人呢?”
“可惜了。”姜昭叹了口气,“没想到魔族不容他,仙界竟也迫害他。”
“或许这就是天道。”
朱雀悠悠地叹了口气,“功高盖主自然是要遭人嫉恨的。”
“你说那位大首领有跟主帅一样的气息?刚才他是不是也说那位主帅是他最崇敬的人来着?”
“差不多说过这样的话。”
朱雀嗯了一声,“主帅曾经提起过,自己在魔族的时候有过一群关系极好的兄弟姐妹。当初她叛出魔族,这些好友有的顾及家族不能跟她同行,有的则与亲人断绝关系跟她一起逃离。”
“还有一些,表面上与她决裂,实际上则潜伏进魔族的高层之中,时刻准备着向她施以援手。”
朱雀笑道,“总之,都是一群很讲义气的人。”
“只是当时的首领和长老们听信了那个诅咒,铁了心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先后将她的至亲杀害,还陆续残害了几位曾经的挚友。因此,主帅对魔族再无半分真心。”
“唉……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会让整个魔族的高层宁愿将这么一位天才推到敌方阵营里去呢?”姜昭觉得不能理解,“而且不奇怪吗?明明可以直接杀了那位主帅本人吧?”
“诅咒的具体内容我并不了解,只是大致知道曾有一位先知预言过魔族会被神界驱逐,会与仙界大战,魔族将永远处于灾祸之中,除非天上的灾星晦暗。”
“然后呢?难道那位主帅废除自己的修为就可以让灾星晦暗吗?”姜昭皱着眉头问道。
朱雀摇了摇头,“他们的具体做法我就不清楚了,毕方之前应该跟你讲过。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魔族那位大首领,极有可能是我们主帅曾经的伙伴。”
姜昭愣了愣,张大了嘴巴,“不会吧?那他得多大岁数了啊?!”
“这是重点吗?”朱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魔族连灵根重塑的秘术都有,保持容颜不老又是什么难事?”
“倒也是哦,”姜昭收回自己的震惊,“如果这位大首领真的是你所说的主帅的伙伴,那他还真有可能跟那些长老不是一条战壕里的。”
“据我所知,主帅走后,她的伙伴们一度生活得十分艰难。能够熬到现在,还能成为魔族的大首领,他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朱雀感慨道,“若他的确是为了主帅隐忍至今,那主帅真的可以瞑目了。”
“是啊,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姜昭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此时,鹰狮兽已经拉着姜昭回到了梵礼住处所在的那条街巷。
姜昭一抬眼,便看到四位面无表情的男士像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