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姜逸晨站在衣柜前发呆。
\"穿校服还是穿常服呢......\"他拎着两套衣服比划了半天,最后自嘲地笑了笑,\"又不是去上学,纠结个屁。\"
最终他选了件黑色卫衣,搭配深蓝色牛仔裤——这是他平时最讨厌的搭配,因为看起来太正经了。但今天这个场合,似乎不适合穿得花里胡哨。
\"儿子,吃饭了!\"姜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餐桌上摆着金黄的煎蛋、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刚出锅的油条。姜父已经穿戴整齐,正拿着平板电脑看新闻,眉头紧锁。
\"爸,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姜逸晨叼着油条凑过去。
屏幕上显示着朱雀山的最新报道,照片里几个家长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还我孩子彻查真相\"等刺目的红字。
姜父叹了口气,关掉平板:\"赶紧吃,八点出发。\"
车子驶出小区时,阳光正好。姜逸晨降下车窗,让微风吹在脸上。五月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路边的梧桐树新长出的嫩叶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绿。
路过春城一中时,早操的音乐声远远传来。姜逸晨不由自主地望过去——操场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正在做广播体操。有人偷懒划水,被班主任拎出来单独训话;几个男生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打闹;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阳光洒在那些年轻的脸庞上,纯粹而耀眼。
姜逸晨看得有些出神。如果没遇到那场车祸,如果没觉醒异能,他现在应该也在那些人中间,为月考发愁,为暗恋的女生心跳加速,为放学后去哪玩和哥们儿争论......
\"羡慕?\"姜父突然开口。
姜逸晨收回目光,耸耸肩:\"有点吧。至少他们不用打骷髅兵。\"
车内陷入沉默。导航提示右转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儿子。\"姜父突然打破沉默,语气罕见地严肃,\"这次家长会的内容,我大概猜到了。\"
姜逸晨转头看向父亲。
\"你不用惦记家里。\"姜父目视前方,声音坚定,\"如果你想继续,不管多危险,家里都支持你。如果你想退出...\"他顿了顿,突然画风一转,用中二度爆表的语气说道,\"老爸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姜逸晨:\"......\"
这突如其来的热血漫台词让他差点被口水呛到。但看着父亲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和微微发红的耳根,他心里某处突然柔软了下来。
\"爸,\"姜逸晨憋着笑,\"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补《火影忍者》了?\"
姜父老脸一红:\"臭小子,老子难得帅一次,你能不能配合点?\"
父子俩相视一笑,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朱雀山基地的哨卡前已经排起了长队。经过严格的身份核验后,车辆被引导到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前。停车场里停满了车,从豪车到普通家用车应有尽有,看来这次家长会的规模不小。
会议室外,家长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姜逸晨耳朵尖,很快就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老张家的孩子没了,两口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我闺蜜的儿子就是死在遗迹里的,听说连尸体都没找到......\"
\"朱雀山那边还在抗议,要求公布真相......\"
姜逸晨默默跟在父亲身后,心情复杂。这些谈话让他想起了塔里那些亡魂,不知道他们的家人得知真相后会作何感想。
\"姜逸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绾月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不远处。这还是姜逸晨第一次见她穿裙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看?\"林绾月冷冷道。
\"看你好看呗。\"姜逸晨条件反射地怼回去,\"怎么,穿裙子就不能让人看了?\"
林绾月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父母。姜逸晨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员和家长,但始终没看到御扶摇的身影。
九点整,莫云大步走上讲台。他今天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现在开始点名。\"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姜逸晨越发确定——没有御扶摇。这个神秘的银发少年,似乎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存在。
\"首先,我要向大家说明遗迹事件的经过。\"莫云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座的部分学员亲身经历了那场战斗,但更多细节需要向各位家长通报......\"
他的叙述简洁明了,既没有夸大危险,也没有掩饰伤亡。当听到271这个数字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抽泣声。
\"我要求特调局保证,以后不能再让孩子们冒这种险!\"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站起来,声音颤抖,\"他们还只是学生啊!\"
莫云的目光如刀般扫过去:\"这位家长,您可能误解了我们的意思。\"
他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担心孩子安全的,现在就可以退出。特调局会封印他们的能力,永生不得重启。\"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莫云抬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世界已经变了,各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以。现在就是选择的机会。但既想享受资源,又不想承担风险?凭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们的孩子的命是命,那些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消防员、缉毒警察、特调局牺牲的战士,他们的家人就不会心痛吗?\"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姜逸晨看到父亲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
有些家长开始小声商量,但莫云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这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登记。\"
一个戴眼镜的家长怯生生地举手:\"那...留下来的呢?\"
\"正式加入特调局,授予军官学员身份,进入直属军校学习。\"莫云的声音不容置疑,\"享受现役军人待遇,毕业后授予少尉军衔。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姜逸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确实羡慕普通学生的生活,但莫云的话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回不去了。
\"能不能...多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个母亲哽咽着问。
就在这时,姜逸晨突然举起手:\"我留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莫云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姜父突然笑了,站起来大声说:\"我们家,支持我儿子的决定。\"
这像是一个信号。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学员举起了手。有些家长在低声商量后,也点头同意了——现役军官待遇,毕业就是铁饭碗,这个诱惑实在不小。
莫云环视全场:\"给大家一周时间考虑。下周同一时间,统一办理手续。\"
散会后,姜逸晨和父亲默默走向停车场。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两条并肩前行的路。
\"想好了?\"姜父突然问。
姜逸晨点点头,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混个军官当当。以后您就是军官他爹了,多威风!\"
姜父笑骂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但眼眶却悄悄红了。
远处,朱雀山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里还有人在为逝去的生命哭泣,而姜逸晨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