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文慧耷拉着脑袋,像片被霜打过的叶子,机械地跟在大哥兰文峰身后,脚步拖沓地挪向医院大门。来时的雀跃、期待与忐紧张、忑早已烟消云散,此刻的她,满心只剩沉甸甸的失落。
兰文峰紧锁眉头,走在前面,脚步沉重。
他心里盘算着,回家后究竟该怎么开导这个执拗的妹妹。
但他如今看到了妹妹的情形,觉的她对田建春的感情,似乎已经深到难以轻易释怀的地步。
上了车,年轻司机看向兰文峰,问道:“兰哥,咱们去哪儿?”
“回凤南老家,先把文慧送回去,然后咱们回津市。”
兰文峰说道。
这趟出来已经两三天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家里,都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处理。
“哥,我不想回家,我想去凤北找他们家!” 兰文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
兰文峰无奈地叹了口气,劝说道:“咱不是说好了吗?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分配,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而且马上要开学了,你得回家收拾东西。再说,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非田建春不可?我没见他有多好啊?实在不行啊,就去津市,我让你嫂子帮忙找找人,给你要过去行不行?”
兰文慧心里清楚,之前她只是在朝思暮想着田建春,偶尔写封信,虽然老被退回‘查无此人’,可是她知道,那个人就在山城医学院。
现在呢?
如今见过真人后,那种想跟他共度一生的感觉愈发强烈。
田建春虽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人,但她认定,此生就是他了。
“可是……”
“文慧,从你放假我已经带车出来三次了,来来回回的东奔西跑,你要知道我也有工作,司机师傅也有自己的事。另外,你嫂子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再说了你这事儿,真没到生死攸关的地步。”
兰文峰套用了母亲曾经评价妹妹的话。
“你怎么知道这不关生死?要是我不跟他结婚,真的活不下去呢?”
兰文慧激动地反驳。
“哦,合算着你有嫂子有家,我猜想着连孩子都有了吧?然后你和和美美的过着你的小日子,我呢?你不管我了?你要不管我了,他再不要我,我活着干啥?还不如死了算了呢。你说这不关生死吗?”
听着兄妹俩的争论,司机师傅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说什么也不跟兰文峰出来办事了。
兰文峰见怎么也说不通妹妹,只好放弃,打算等她自己慢慢想明白,反正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着,机会也多的多。
回到家,兰文峰跟母亲打过招呼后,便乘车回津市了。
“死心了?”
卢淑花白了女儿一眼,语气里满是不满。
这俩月,儿子跟着女儿东奔西走,被折腾好几趟了都,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卢淑花也不是多心疼儿子,只是大儿子每月给家里不少钱,别等着被她折腾的挨整不说,要是挣钱少了,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啊,她也盼着女儿工作后也能补贴点儿,自然不敢把两人得罪狠了。
至于闺女将来的女婿?
那还不简单?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哪里至于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如今孩子都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自己也管不了,当然也不想管。
兰文慧没理母亲的话,蔫头耷脑地进了东屋;她现在还和父母住在一间房里,中间拉了个帘子勉强隔开,她跟母亲住西半截炕,父亲住东半截炕。
说是父亲住东半截炕?其实也住不了几天,大多时候是在别人那个场上守夜的。
兰文慧爬上炕,面朝墙躺下,听着母亲在外面自言自语的唠叨,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个自己的房间?到处都是人,连点独处的空间都没有!”
想到开学后,宿舍和教室也都是人挤人,她就烦躁得不行。
卢淑花见问不出什么,撇了撇嘴,摸了摸兜里儿子给的钱,转身出门找人打牌去了。
在她看来,女儿把儿子喊回来,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她多几块钱打牌。
开学后,兰文慧在宿舍堵到看到她就躲的黄玉玲,语气冰冷地说:“玉玲,我就问你两句话。”
黄玉玲本想直接走人,可听到兰文慧后面的话,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我暑假的时候去了你们镇上的学校,现在你要是敢扭头就走,我可以找到你们家,你信吗?”
黄玉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恐。
这表情,竟让兰文慧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你?你这人有病吧?神经病?你怎么找到我们学校的?”
黄玉玲惊慌失措地喊道。
“咋了玉玲?” 旁边的华丽云听到动静,赶忙凑了过来。
“我就想问你,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田建春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兰文慧的声音阴恻恻的,让黄玉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指着她的手都微微颤抖。
“你这人,真该去医院精神科查查,肯定不正常。”
“说不说?” 兰文慧眼神里满是狠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我不知道田建春喜欢啥样的人,但肯定不是你这样的。你真阴险狡诈!还下贱!” 黄玉玲怒声骂道。
“兰文慧,你喜欢别人,干嘛老找玉玲的麻烦?人家又不欠你的。” 华丽云也开始指责。
兰文慧理都没理华丽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黄玉玲:“黄玉玲,你敢这么说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此刻的她,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可怕。
黄玉玲被兰文慧的威胁激怒,冷笑一声:“收拾我?你以为跑到凤北就能找到我家?找到我家又如何?你敢如何?”
话音未落,黄玉玲猛地揪住她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周围同学慌忙上前拉扯。
混乱中,兰文慧的上衣被拽开,露出碎花的内衣。
“你敢打我?”
兰文慧比黄玉玲高半个头,开始因为没有防备,才被黄玉玲抢了风头,如今她大长胳膊一抡,就把黄玉玲的头给按下去了。
“打你如何?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家人如何,我让我哥把你屎都打出来!他可是刨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