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这个男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兰文峰站在妹妹身边,看着一起走来的男生女生。
兰文慧涨红了脸,她没想到是如今这个局面,“他妈说,他没有女朋友啊!难道他妈骗我?”
“别乱猜,我看那个阿姨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兰文峰试图安抚妹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对谈笑的男女吸引。
看着田建春嘴角扬起的弧度,他突然有些拿不准主意,喉结动了动,“文慧,要是他们真是男女朋友……”
兰文慧心里很不舒服,想哭又哭不出来。
“要是人家俩是男女朋友,就跟你没关系了啊,虽然我陪着你来回跑,你嫂子提醒我是怕你吃亏。”
兰文峰和媳妇也分析过妹妹的心理,看着这些日子妹妹的一举一动,他有点相信媳妇的判断了:文慧心理上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之前还差点因为这个说法,跟媳妇吵起来!
“哥,你知道吗?假如我跟他真不认识,可是为何我脑袋里的那个人就是和这个人一模一样呢?而且之前黄玉玲说他没有被录取,我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了。……后来听说他被补录了,又很高兴,特别特别想认识他、想跟他走近。”
她哽咽着,没敢说出藏在心底的那个画面 —— 白纱、红烛,还有孩子清脆的笑声,然后是三个人走过的几十年的岁月......
但是她不能说,要是她哥再不支持她,她在家里就更孤立无援了。
田建春和魏文秀快到传达室的时候,田建春突然看到那个脑海里被埋藏到十八层下的刻骨铭心的身影和那张与记忆中重叠的面孔,让他仿佛坠入了冰窖。
魏文秀敏锐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伸手触碰他的胳膊,却被一片刺骨的寒意惊得缩回手:“建春?你怎么了?”
然后魏文秀看着一瞬间失了血色、僵直在路上的田建春,心思一拐,‘敢情他们认识?’
田建春这一刻,脑袋已经木了,不能运转了。
兰文慧没吭声,脚步趔趄、双眼无神的朝前走去。
兰文峰看到了妹妹和田建春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俩人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魏文秀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高个子女生走向田建春。
泪流满面的兰文慧踉跄着到田建春跟前,颤巍巍的伸出手,“建春?是你吗?”
当兰文慧的手触快要碰到田建春冰凉的胳膊的时候,她神情一震。
“别碰我!”田建春嗖一下子把胳膊放到身后,发出惊恐的嘶吼。
兰文慧僵在原地,泪水汹涌而下,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那场暴风雪的夜里 —— 同样的惊恐眼神,同样的决绝:兰文慧,我忍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魏文秀看着后退的田建春,尝试着上前,伸出手扶住他,“建春,建春?”
“文秀?”田建春晃晃脑袋,他以为大白天的他见了鬼了。
“建春,是我,是我,你没事儿吧?”
魏文秀很害怕,手哆嗦着, 扭身冲着传达室的师傅尖叫着喊话。
“耿大爷,耿大爷,你给我爸打电话!”
传达室的耿师傅手忙脚乱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时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号码都没拨出去。
兰文慧瞪着流泪的大眼睛问文秀,“你是谁?建春的女朋友吗?”
哭泣的声音、哀伤的语气,让魏文秀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兰文峰一看情形也不对,赶紧上前,“文慧,文慧。”拽着妹妹的手,另外一只手赶紧帮忙擦擦眼泪。
最后,兰文峰问对面的俩人,“田建春?你咋认识我妹妹的?”
“你这人真没礼貌,建春咋会认识你妹妹呢?你没看到他都不让她碰吗?”
娇俏的魏文秀冷起小脸,给兰文峰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只看到他们俩是认识的。”
兰文峰本不想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但是不能不回话。
剑拔弩张的时候,曹建国先跑过来了,后面跟着吴玉玲、魏忠仁还有俞副院长和王副院长。
“文秀,建春?什么情况?”
曹建国第一个冲到前面,一看没动手,只是一个哭泣的梨花带雨,另外一个血色不在的苍白,剩下魏文秀和对面一个男的怒目相对。
“曹哥。爸,你看看建春!”
紧随其后的魏忠仁面色凝重,目光在女儿和田建春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兰家兄妹身上:“两位,这里是医院,有话不妨去会客室慢慢说。”
他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在瞥见田建春惨白如纸的脸色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魏忠仁让自己尽量看着比较慈祥,可是兰文峰还是感觉到了压迫。
“您好,我和妹妹来找田建春。”兰文峰指一指呆愣在原地的田建春。
“小吴啊,你安排一下,让客人去会客室;曹主任,你跟文秀带着建春去检查一下。”
几个人看到田建春明显不对的状态,以为这孩子是不是撞邪了。
兰文峰过来陪着妹妹不是砸场子的,而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且他也发现,对面的男孩子状态确实不对。
不能一走了之,只能跟着去行政楼的会客室。
行政楼小会客室的沙发上,兰文慧蜷缩在角落,泪痕在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吴玉玲送上了水,就坐在一旁陪着,嘴巴紧闭着。
兰文峰也没兴趣跟一个办事员聊啥,只能默默的给妹妹擦眼泪。
另一边,田建春被曹建国和魏文秀扶着朝院里走,木偶一样的机械。
“爸,去哪个科室?”
魏忠仁看向俞君立,“老俞,你说这是啥情况?”
俞君立摸着下巴打量田建春失魂落魄的模样,压低声音道:“老魏,这症状倒像是应激反应,不像器质性病变。”
王副院长嗤笑一声:“应激?难不成见个姑娘就吓成这样?”
魏忠仁沉吟着,他也知道,器质性病变应该是没有的,但是为何会吓到如此程度呢?
王副院长说,“还是去神经科看看吧,不然不放心。”
俞君立再次瞄一眼田建春,沉吟一下,“我觉得这孩子就是被吓到了,可以让小吴帮忙戳戳试试?”说完自己都不合时宜的笑了。
“老俞,你也真是,这是医院,明白?”王副院长奚落对方,翻个白眼。
“老王,我觉得老俞说的有点道理。你想啊,建春也没干嘛,就是见到对面的姑娘就这样痴呆了,还能是病?”
魏忠仁多少有些担心,他不怕吓到了,但是怕突发疾病;要真是疾病,那可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