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兰文峰和兰文慧并肩走在远离学校的街道上。蝉鸣声此起彼伏,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
兰文峰终于打破沉默,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咋这么不小心,弄的这么不好收拾?” 他不用细想也知道,妹妹那犟爆脾气,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兰文慧立刻转过身来,脸颊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愤怒:“谁让她奚落我,还说写信让田建春提防着我。”
字字句句都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
兰文峰看着眼前这个个子高挑、外表 看 着 很文静,实则性格倔强的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把妹妹推到路边的树荫下,眼神里满是担忧:“看着点车子,别被碰了!” 又接着问,“那你就动手了?”
“没,开始没动手,就面对面的光吵架!后来我就跟她说让她等着,我可以找到他们家去。黄玉玲就薅我脖领子,我给她一巴掌,然后他们一群人就开始拉偏架!”
兰文慧乖乖地跟着大哥挪动脚步,嘴里还不依不饶地放着狠话。
“被撞破头的那个不是黄玉玲?” 兰文峰追问道。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叫华丽云的女生。” 兰文慧歪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倔强地看着兰文峰。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兰文峰看着妹妹,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我错了吗?我没觉得我错了。” 兰文慧心里一阵难过,眼眶微微泛红,大哥也不支持自己吗?
兰文峰耐心地解释道:“你错在不该伤及无辜,这样一来,你就处在劣势上了。”
兰文慧这才意识到,哥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乖乖地低下头,心里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说话做事太直接太冲动了。
“文慧,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人要是没有目的跟苍蝇有啥区别?这么说苍蝇也不对,苍蝇也是有目的的。” 兰文峰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语气里的笑意没藏住。
“哥,你说我连苍蝇都不如?”
兰文慧心里的委屈稍微减轻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
“哥,要是华丽云不原谅我、学校也给我处分,要怎么办?”
兰文慧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怎么办?那就背着啊,你总要从这件事上学会些东西,不然你这样进入社会,还不得被别人整死?”
兰文峰想了想,语气缓和下来,但是表情依旧严肃。
“晚点儿见了她们几个的面,我尽力去安抚这个女生,人家说什么难听的,你都要听着,然后一味地就道歉,包括那个黄玉玲,知道吗?”
“可是,可是是她先动手。” 兰文慧极力想争辩。
“如果你没撞了另外那个叫华丽云的女生,你完全可以不这样被动;如今你冲动做事没考虑好后果,就会有这样的结局。现在你还小、还在上学,好多事情还不是特别严重。等你毕业后参加工作、以后再结婚了、有了孩子了,会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你处理,你都这样不顾后果的冲动?”
听到婚姻、孩子这些字眼,兰文慧心里一阵抽痛。
“哥,你说田建春不理我是不是因为还不认识我?哥你说,毕业了我去他们家那边好不好?”
“文慧,昨天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而你对田建春的执念才是根源!难道你就真的一辈子吊死这棵树上?”
兰文峰有些生气,昨天晚上接到电报,媳妇就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管教妹妹,当时他还替妹妹解释,现在看来,妹妹确实太偏执了。
要是人家对她也有意,偏执一点无妨,可是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就不是啥好事儿了。
大家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甚至是苦的。
“哥,我就是想跟他 啊,特别特别的想!你知道那个感觉吗?”
兰文慧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从上次暑假在人民医院见过田建春一次后,梦里的人彻底具象了,就是他!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那个感觉,都不影响我的判断:人家不想跟你一起,你就不会成功!”
见妹妹情绪低落,兰文峰又心软了,把话拿回来,:“你看看,哪个商店有卖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的,我给你们宿舍每个人都买一个,然后再单独给黄玉玲和那个华丽云买些营养品。”
“可我不想给她们买!这不是再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吗?”
兰文慧嘟着嘴,她希望大哥能听自己的。
“不想买,你喊我来干嘛?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把手伸到古城中医来帮你解决问题?”
兰文峰哭笑不得,妹妹看似有些精明,其实还是差很远。
“文慧,不管现在你在班里、学校,还是将来走向工作岗位进入社会,做一件事儿、说一句狠话之前,要考虑后果,而且要权衡这个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了的、或者后续发生的问题是不是能力范围之内能解决的,所谓的三思而后行。”
兰文慧委屈的看着大哥,“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呗,那你回去吧。”
论放狠话,兰文慧跟自己母亲卢淑花有的拼,反正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威胁对方!
“我要是不想管你,我就不来、我也不会苦口婆心的跟你说这些;现在你们班、你们学校就是个小型的社会,但是比外面的社会简单的多!要是你现在不学着慢慢长大,等你进入社会后,别人弄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血泪教训。”
兰文慧听到这里,瞪一眼大哥,加速朝前冲去。
兰文峰摇摇头,心想媳妇说的对,就文慧这个性格、脾气,且得磨呢。
但是,教育妹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妹妹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而且毕竟是自己的亲人,真要像媳妇建议的放手不管,自己也做不到。
兰文峰紧走几步,跟兰文慧后面,准备结束谈话:“你看你,我说你几句就不爱听,就使性子,我能理解包容你,换做别人呢?假如有一天你跟田建春一起相处,也这样任性?”
听到这里,兰文慧脚步一顿,然后慢慢的放慢了速度。
兰文峰看着妹妹的反应,既无奈又担忧,他知道田建春已经成了妹妹心里的执念,也更清楚这份执念可能带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