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青铜巨桥在剧烈震颤,悬浮的黑竹被鬼气腐蚀得渗出墨汁般的液体。袈罗的竹鞭挥出最后一道金光,鞭梢符文却在接触鬼群的瞬间黯淡下去。他踉跄着退到我身侧,后颈的银项圈已经裂开半道缝,青色僧袍后背处赫然插着半截泛着幽蓝光泽的骨剑,暗红的血迹顺着衣料纹理蜿蜒,在月光下宛如某种神秘的符咒。
“小心!” 袈罗的警告声未落,三只食亿鬼已如黑色闪电扑来。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一只利爪擦着我的脸颊划过,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我眼前炸开无数金星。千钧一发之际,袈罗突然按住我的后颈,将我拉进他带着血腥味的怀中。他喉间溢出晦涩的梵唱,每一个音节都像滚烫的烙铁,烙在他皮肤上。额心的红痣剧烈跳动,化作竖瞳,他整个人开始向猫形态转变,骨节错位的脆响混着鬼物的尖啸,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次的变化与先前截然不同。当袈罗完全化作兽形时,背后轰然浮现出九道金色佛影。每道佛影都身披残破袈裟,睁着与他相同的琥珀色眼睛,眉心的红痣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佛影周身缠绕着古老的经文,那些文字在空中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又敬畏的光芒。“佛瞳劫,果然避不开。” 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释然与决绝,“看好了,人类,这是第七道轮回的终极法术。”
九道佛影同时结印,袈罗的瞳孔分裂成无数星芒。刹那间,整个临界空间被金色光芒笼罩,食亿鬼们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烈日暴晒的残雪,迅速灰飞烟灭。远处的往生桥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桥身的青铜兽首口中喷出紫火,将云海染成妖异的绛紫色。
就在此时,我手腕上的红线突然暴涨,如同活物般缠住袈罗的身躯,将我们紧紧捆在一起。与此同时,袈罗额心的红痣竟化作流光,飞到我的眉心。“糟了,是逆魂契!” 袈罗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灵界法则反噬了你,必须立刻通过往生桥,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周围的空间开始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崩塌。无数黑色裂缝在虚空中蔓延,所到之处,雾气和黑竹都被吞噬。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推向青铜桥,我拼命回头,看见袈罗的身体正在透明化,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舍。他朝我举起爪子,肉垫上的梵文发出强光,照亮了他嘴角的血迹:“记住,去云深寺找慧明长老,他有办法解开轮回锁……”
话音未落,袈罗已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那些光点在我身边盘旋片刻,最终化作一条微弱的光带,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我踉跄着踏上往生桥,桥身突然浮现出无数猫爪印,每一道都透着熟悉的气息,仿佛袈罗在陪伴着我。桥的尽头,尘世的万家灯火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而我眉心的红痣正在发烫,仿佛刻下了某个跨越时空的约定。
脚下的青铜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顺着桥身蔓延。我咬着牙,朝着那片光明狂奔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带着袈罗残留的檀香。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这场跨越轮回的羁绊,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