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海面上翻涌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坠落。沈星璃跪在六芒星阵旁,掌心贴着冰凉的黑宝石,能清晰感受到神器的力量正在如沙漏般流逝。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陆承渊,少年银白色的灵丝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始终低垂着目光,像是在躲避她的注视。
“你真的相信那个盟主的鬼话?” 沈星璃的声音被海浪声撕得支离破碎。自盟主被林芯如重创后,黑袍人虽暂时退去,但陆承渊却在废墟中沉默了整整三个时辰。此刻他终于抬起头,左眼下方还残留着战斗时的淤青,却让那双琥珀色瞳孔显得愈发深沉。
“沈星璃,你难道没看到那些画面?” 陆承渊的灵丝突然绷紧,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被黑雾吞噬的城市,变成怪物的人类…… 盟主或许手段狠辣,但他展示的未来,与你用玉琮预见的并无二致。” 他伸手想要触碰神器,却在距离黑宝石三寸处猛地收回,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伤。
老者剧烈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他颤抖着摸出半块玉佩:“小友,千年前的背叛…… 就是从所谓的‘合作’开始的。” 话音未落,林芯如突然从断壁残垣后冲出,她的斗篷被海风掀起,露出腰间盟主赏赐的惩戒项圈 —— 那金属环上密密麻麻的倒刺,早已在她脖颈处勒出渗血的沟壑。
“别相信他!” 林芯如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机械义眼在战斗中损坏,仅剩的右眼布满血丝,“盟主的密室里藏着‘深渊契约’,那份用人类灵魂献祭的禁术卷轴,我亲眼见过!” 她踉跄着掏出一卷残破的羊皮纸,上面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描绘着将千万生灵炼化为喵灵傀儡的可怖仪式。
袁轩的笑声突然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断裂的图腾柱,破损的罗盘在他指尖旋转,映出众人扭曲的倒影:“多有趣的信任游戏。” 他故意拖长尾音,“陆公子,你以为与虎谋皮能换来真相?而沈姑娘,你执着的正义,说不定正是打开深渊的最后一把钥匙呢。”
沈星璃的破邪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她想起盟主展示的画面中,自己手持神器站在黑雾中央的模样,额角不禁渗出冷汗。但当她低头看到林芯如脖颈的伤口,以及老者布满老茧却仍紧攥玉佩的手,心中的动摇如潮水般退去:“就算前方是深渊,我也要自己走过去验证。”
岛屿突然剧烈震颤,神器的六芒星阵光芒骤暗。远处的海平面上,数十艘挂着黑帆的舰船破浪而来,船首像竟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猫妖。陆承渊的灵丝本能地缠上沈星璃的手腕,却在接触的瞬间又触电般松开。他望向逼近的舰队,喉结滚动:“那些是‘影喵海盗团’,他们专做喵灵黑市交易,绝不能让神器落入他们手中。”
袁轩趁机跃下图腾柱,破损的戒指在他指间闪烁幽光:“不如做笔交易?我用罗盘定位海盗团的弱点,你们保护我靠近神器。” 他的目光扫过林芯如手中的羊皮纸,嘴角勾起贪婪的弧度,“顺便,把那份契约交给我。”
沈星璃还未开口,林芯如突然将羊皮纸塞进她怀中,反手抽出藏在靴筒的短刃:“我引开海盗团,你们守住神器!” 她脖颈的项圈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盟主的声音从金属环中传出:“叛徒,你以为能逃?”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锁链从虚空中射出,缠住林芯如的脚踝,将她拖向地底。
“抓住她!” 沈星璃的三色剑光瞬间劈向锁链,却被袁轩突然甩出的符文戒指干扰。光芒交错间,林芯如的身影消失在地面裂开的缝隙中,只留下半截染血的斗篷在风中飘荡。陆承渊的灵丝及时缠住缝隙边缘,却只拽上来一枚刻着猫盟徽记的青铜扣。
“现在相信了?” 沈星璃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她将玉琮按在逐渐黯淡的六芒星阵上,古老的云雷纹却再无法与黑宝石共鸣。袁轩趁机贴近神器,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你们争来争去,却没发现最关键的秘密 —— 这神器需要用守护者的血脉激活,而那位圣村老者……”
他的话被老者突然爆发的金光打断。老人枯瘦的手臂上浮现出与壁画祭司相同的猫爪印记,龙头竹杖化作流光没入六芒星阵。神器短暂亮起微光,映出海面上海盗团的全貌 —— 那些船员的皮肤下,竟都涌动着黑色的猫形虚影。
“原来如此……” 陆承渊的灵丝突然缠上袁轩的脖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对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海盗团、盟主、甚至所谓的深渊裂隙,都是你棋局中的棋子。” 袁轩不慌不忙地摘下破碎的面具,露出与盟主如出一辙的狞笑:“恭喜你,终于猜到了,但可惜,已经晚了。”
岛屿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神器的黑宝石同时裂开细纹。沈星璃的左眼泛起金光,这次预见的不再是模糊的未来,而是清晰的画面:袁轩戴着完整的猫脸面具,站在深渊裂隙前,而陆承渊浑身浴血,正用灵丝将她死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