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从城市的边缘地带掠过,吹起满地尘土与枯叶。
夏天站在一幢废弃建筑的阴影中,目光扫过眼前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三条锁链,每一条都散发着不同的诡异波动——低语、扭曲、腐化。这不是普通的封印,而是某种刻意设下的屏障。
他没有犹豫,取出“问天匕首”,刀刃划过第一道锁链时,空气中骤然浮现出数个虚幻的身影,围绕着他低声呢喃。那些声音像是母亲临终前的哀嚎,又像父亲最后一声叮嘱。他闭上眼,耳听八方,分辨出哪一道声音是真实的脚步,哪一句是虚假的呼唤。
匕首再次挥下,第二道锁链应声而断,伴随着一声高频震颤的嗡鸣。夏天迅速后退半步,将风衣内的音波发生器关闭。他的左眼微微发热,单片眼镜自动调整焦距,过滤掉残留的幻象干扰。
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纸张混合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内布满了镜子,每一面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映出童年夏日午后母亲微笑的模样,有的则是他在七宗罪训练营里第一次亲手处决叛徒的画面。还有一面镜子里,他正跪在血泊之中,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身后站着七个模糊的身影。
夏天站在原地不动,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些不是真实发生的记忆,而是某种诡异常识入侵的手段。他戴上单片眼镜,镜片内部的数据流快速扫描,锁定唯一不变的路径。
他沿着那条路缓步前行,脚步落地无声。
破碎的镜片在他脚边散开,其中一块碎片反射出的画面让他瞳孔微缩。
一个身影站在远处,穿着灰色斗篷,脸隐藏在阴影中。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甚至……早已等待多时。
密室就在前方,厚重的石门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夏天伸手触碰,却在指尖即将接触的一瞬停住。
门已经开了。
他缓缓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一个背影坐在桌前,身上的灰袍随风轻微摆动。
“你不该来这儿。”那人开口,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仿佛从多个频道叠加而来。
夏天没有回应,只是抽出匕首,刀尖垂地,做出不主动攻击的姿态。他的眼神冷冽,语气平静:“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头,而是轻轻翻动一份文件,纸页发出沙沙声响。“你知道你是谁吗?”他反问,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夏天眉头微皱,握紧了匕首。
“你杀了很多人。”那人继续说道,“但你救了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夏天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迈出一步,脚底的灰尘被踩散开来。他的动作缓慢却坚定,像是在测试对方的反应。
“你在找答案。”那人终于转过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重复别人的剧本。”
“我不需要剧本。”夏天冷冷道,“我只需要真相。”
那人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夹杂着电流般的嘶响。“真相?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还是说,你只是被人引导着走向某个终点?”
夏天的眼神没有动摇,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力量,那种直击内心的质问,像是一根针刺入了他多年未曾触碰的伤口。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站起身,斗篷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向窗外,“重要的是,你走得太快,忘了自己是谁。”
夏天猛地冲上前,匕首直取对方咽喉。然而刀锋穿透对方身体时,却没有实质性的阻力,如同斩入虚空。
他猛然回头,却发现那人已站在门口,身形逐渐透明。
“地图。”那人留下两个字,随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夏天冲到刚才那人坐过的位置,发现桌上多了一张泛黄的地图残片。他捡起,翻开背面,隐约可见一座古代遗迹的轮廓,下方标注着几个字:
阴影之主·囚所
他盯着那行字许久,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
“你走得太快,忘了自己是谁。”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他内心深处某个从未解开的结。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密室,走出档案馆。
外面的世界依旧沉寂,风呼啸着穿过破败的街道,带走了最后一点温度。
夏天抬头望向天空,乌云遮蔽了星辰,只有零星几点光点闪烁。
杀人即是救人。
这一次,他要救的人,不止一个。
他要救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