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在废弃工厂的围墙间缓缓流动,像一条条无声游走的蛇。夏天站在墙角,指尖摩挲着“问天”匕首的冰冷刀柄,眼神穿过浓雾,落在前方那扇半塌的铁门上。
他们已经盯了这地方三小时十七分。
雷枭蹲在另一侧,枪口早已上膛,却始终没有开火的命令。唐狰靠在后方一根生锈的钢柱旁,手臂上的血管纹路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咒印。
“周衍就在里面。”南宫璇低声道,“我闻到了尘埃的味道。”
“不是尘埃。”夏天纠正她,“是死亡的痕迹。”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巡逻者来了。
“还有七分钟。”陆沉数着时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夏天没有说话,只是将风衣拉紧了些,遮住右手指节上的疤痕。那道伤痕在今晚格外烫,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
“行动。”他低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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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口比想象中窄,勉强容一人匍匐爬入。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与金属氧化混合后的刺鼻气味,墙壁内侧结满蛛网般的霉斑。
夏天第一个钻进去,动作轻盈而精准。他的单片眼镜微微泛光,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五十七。
他在心中默念。
那是刻在通风口内壁上的数字,模糊、歪斜,像是匆忙中划下的警告。
他继续向前,身体压低,几乎贴着地面移动。身后的脚步声依次响起,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场狩猎。
这是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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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内部比预想中空旷,破败的厂房如同一座巨大的棺材,四面墙壁斑驳不堪,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玻璃碎片和断裂的木梁。
夏天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
“东南方向。”他开口,“那里有动静。”
“你确定?”雷枭皱眉,“我们刚才经过的三个房间都有类似能量波动。”
“因为他在试探。”夏天冷笑,“但真正的猎物不会藏得太深。”
他说完,抬手将“问天”匕首插入地板缝隙,轻轻一转。
震动随之扩散,像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紧接着,某间封闭房间的墙面突然亮起一抹血色光斑,隐约映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张脸只存在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消散。
“找到了。”唐狰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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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没有浪费时间。
他转身对雷枭点头,后者立刻拉开距离,举起武器瞄准那间房门。下一秒,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震碎门锁,也撕裂了最后一丝伪装的宁静。
房门轰然倒下。
灰尘翻涌。
一个身影坐在角落,双手撑地,气息紊乱,显然已察觉到入侵者的逼近。
“出来。”夏天冷冷开口。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你们来晚了。”他低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空气中浮现出大量细小的尘埃颗粒,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他发动能力了!”南宫璇喝道。
“加速衰老。”夏天眯起眼,“代价是他自己的寿命。”
“那就让他付出代价。”雷枭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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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在密闭空间中回荡,子弹穿透尘埃,直指目标。然而就在击中的瞬间,那些尘埃突然凝结成一道屏障,将子弹尽数弹开。
“护盾成型。”陆沉冷静分析,“但他撑不了太久。”
夏天没有等太久。
他借助风衣背部的滑索系统,猛然跃起,借势冲向天花板横梁,再借力俯冲而下,直扑目标。
对方瞳孔骤缩,试图闪避,却被夏天提前预判。
匕首擦过他的肩头,割开一层皮肉,鲜血飞溅。
“你的瞳孔收缩频率太快。”夏天在他耳边低语,“说明你已经用了三次以上的能力。”
那人脸色苍白,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
“你是谁?”他喘息着问。
“你的新主人。”夏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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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很快结束。
那人瘫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胸口起伏剧烈,仿佛随时会停止呼吸。
“你……不能控制我。”他艰难地说,“我是懒惰,我不服从任何人。”
夏天蹲下身,看着他,眼中毫无情绪。
“你错了。”他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掌心浮现一道暗红色印记,“从你踏入这座工厂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写下。”
那人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你做了什么?”
“问天契约。”夏天站起身,声音冷漠,“它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活下来,成为我的一部分。”
司徒娆缓步上前,裙摆轻扬,步伐无声。她开始起舞,动作缓慢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吸引力。那人的眼神渐渐涣散,意识陷入混乱。
“别看了。”夏天回头对其他人说,“我们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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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尘埃落定,那人终于不再反抗。
他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口中喃喃自语:“你们……也会老去。”
夏天没有回应,只是将一枚黑色徽章递给他。
“欢迎加入七宗罪。”他说。
那人接过徽章,指尖颤抖,最终低头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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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
夏天站在工厂屋顶边缘,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不见星辰,只有远方高楼的灯光在雾气中闪烁。
他缓缓抽出“问天”匕首,凝视片刻,随后将刀尖指向东南方向。
“下一个目标。”他低声说。
身后,六人静静站立,等待他的命令。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猎杀者。
他们是棋子,也是执棋之人。
属于夏天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