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碎屑尚未完全冷却,孢子的余烬仍在空气中缓慢飘散。夏天站在走廊尽头,风衣下摆被血迹浸透,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明。
“它在等我们。”他说。
雷枭握紧枪械,机械义肢因先前的爆炸仍微微震颤。唐狰靠在墙边喘息,皮肤下的血管纹路隐隐浮现,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司徒娆摘下面纱,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右眼的眼罩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阴冷。
他们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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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台嵌在墙壁之中,表面布满锈蚀与划痕,中央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贪”字,却又不完整,边缘被某种力量侵蚀得只剩轮廓。角落里,一根银色发丝静静躺在尘埃之中,仿佛从未属于这个世界。
“时间不多。”夏天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控制台,“它醒了。”
唐狰注射强化剂,血管纹路骤然扩张,双眼泛起病态红光。他闭上眼,片刻后睁开:“有东西在移动……靠近了。”
“司徒娆。”夏天没有回头,“干扰它的感知。”
她轻步上前,舞姿优雅而致命。指尖轻点虚空,空气中的波动开始扭曲,如同水波荡漾。下一秒,房间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嘶鸣,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五秒。”她低声道。
队伍迅速穿过黑暗,踏入一条向上的楼梯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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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手术室门扉半掩,内部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腐烂与血腥。一张病床静静地立在中央,床脚隐约可见两个模糊字迹——“问天”。
“陷阱准备完毕。”南宫璇站在窗边,银簪在指间缓缓旋转,气流在她周围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雷枭调整机械义肢,电磁脉冲枪进入待命状态。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那张病床上,眉头微皱。
“它来了。”唐狰低吼。
天花板震动,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高处跃下,落地时发出沉闷撞击声。人形生物双臂展开,指尖如钩,覆盖着一层诡异组织膜。它右眼佩戴黑色眼罩,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笑。
“你们终将回归母体。”它的声音低沉,带着共鸣般的回响。
雷枭扣动扳机,电磁脉冲瞬间释放,击中生物胸口。那一瞬,它的动作出现了短暂迟滞。
“走!”夏天低喝。
南宫璇操控气流,在空中制造出数个幻象,吸引生物注意力。它果然上当,猛地扑向其中一个虚影,身形掠过手术室门口,精准落入预定区域。
“封锁!”夏天大喊。
周衍抬起双手,历史尘埃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成一面厚重护盾,挡住了生物的退路。他的白发瞬间增长,皮肤变得干枯,整个人仿佛老去了十岁。
“快!”唐狰冲向前方,一拳砸向控制杆。
雷枭、南宫璇同时操作另外两根控制杆,三人动作同步,在最后一秒完成启动。
手术室地板轰然塌陷,生物坠入下方机关之中。钢制铁笼从四壁弹出,将其牢牢困住。天花板洒下强酸液体,腐蚀着它的表层组织膜。
它发出痛苦的咆哮,身体剧烈抽搐,但依旧在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它盯着夏天,声音带着讥讽,“你和我一样……都是它的一部分。”
夏天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拔出匕首,刀刃上刻着“问天”二字。
他凝视着生物,眼神冷漠而坚定。
“杀戮,即是救赎。”他说。
匕首挥落,斩断其中一条连接线缆。整个装置开始运作,生物的身体被切割、分解、吞噬,最终化为一滩黑色液体。
寂静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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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缓缓落下,空气中残留着血腥与腐朽的味道。
“它死了吗?”雷枭问。
“没有。”夏天收起匕首,“它只是……暂时安静了。”
唐狰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丝笑意:“它认识我。”
“不止是你。”叶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刚破解了控制台的一段数据,此刻神情复杂,“它知道我们的名字……还有我们的过去。”
“它不是敌人。”司徒娆轻声道,“它是……某种残存。”
“残存什么?”雷枭皱眉。
“记忆。”夏天看向控制台上那个模糊的“贪”字,眼神深邃,“或者,是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南宫璇走到病床前,指尖轻触那两个字迹——“问天”。她的眼神微微一变。
“这地方……不是实验设施。”她说,“它是祭坛。”
“祭坛?”雷枭冷笑,“谁的?”
“我的。”夏天低声回答。
众人沉默。
“继续前进。”他说,转身走向出口,“既然它选择了我,那就让我看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离开手术室,背后,那滩黑色液体缓缓渗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而在尘埃中,一段画面悄然浮现:一个身影站在高塔之上,手持匕首,凝视天空。
他问天,为何世界如此残酷?
他杀人,只为救人。
他活着,只为了成为规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