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萧家深院某处,灵魂体药尘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紧接着,一旁盘膝修炼的萧炎也似有所感,跟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药尘揉了揉鼻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坊市的小摊前,萧逸可不知道自己的“精彩”演讲已经引起了正主的感应。看着面前被逗得乐不可支的听众,心中更是得意。
萧逸的脸上露出了更加“高深莫测”的笑容。手腕一翻,从那简陋的折叠木桌下面摸索出“家伙事”——一块破旧的八卦盘,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一卷边缘都起毛了的泛黄卷轴,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江湖术士的派头。
“各位父老乡亲,听书听个乐呵,但光听故事可不解渴啊!我萧逸大师,除了会讲这些独家秘闻,还有更厉害的本事!”
几样东西“啪”地一声被拍在桌上,萧逸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自傲地宣布。
“本人精通周易八卦,擅长趋吉避凶,无论是算命卜卦,还是看病驱邪,亦或是相看住宅风水,寻龙点穴,就没有我萧大师不拿手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有需要的尽管开口,包您满意!”
这突如其来的业务拓展,让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都是一愣。刚才听他讲萧家八卦,图的是个新鲜有趣,可真要让他们花钱算命看风水,众人心里就开始打鼓了。毕竟谁会相信这么一个半大小子,还是那个出了名的“痴鬼”?
于是,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地散了开去。有的人摇着头,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着调;有的人窃笑着,只当看了场猴戏;还有的人则是好心劝他赶紧回家,免得被萧家逮回去又是一顿好打。
不一会儿,萧逸的摊位前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他那几样“吃饭的家伙”,和一堆无人问津的“独家秘闻”。
看着空荡荡的四周,萧逸脸上的得意笑容也渐渐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切,真是一群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凡夫俗子,本大师的本事,岂是你们能轻易看透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辛辛苦苦挖地道跑出来,又费了半天口舌,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这可不是他预想中的“扬名立万”。
与此同时,萧家盘膝而坐的萧炎,此刻心中并不平静。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药老许诺的种种美好未来——成为强者,纵横大陆,复兴家族……这些饼画得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诱人。
可不知为何,萧炎的心头却萦绕着一丝不安。想着自己那被吸干斗气、受尽屈辱的日子,如同梦魇一般清晰。这个自称“药尊者”的老鬼,真的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吗?他吸走自己的斗气,现在还要当自己的老师。万一……万一这家伙还有别的图谋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灵魂体身上,真的明智吗?
越想,萧炎的心就越是沉重。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枚古朴的黑色戒指,眼神复杂。他不动声色地将戒指从指间褪下,握在手心,然后站起身,面向药尘。
“老师,我感觉有些气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听到萧炎说要出去透气,药尘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与自嘲。
“去吧去吧,臭小子,老夫就不该这么早跟你这黄口小儿说这么多。心性未定,终究还是个贪玩好动的年纪,指望你能一下子沉下心来苦修,倒是老夫操之过急了。”
药尘以为萧炎不过是少年心性,修炼久了感到烦闷,想要出去散散心,并未多想。毕竟,这小子刚刚经历了斗气失而复得的狂喜,难以安静下来也是正常。
萧炎脸上堆起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将那枚黑色的古朴戒指在指间把玩着。
“嘿嘿,知道了老师,弟子晓得。我就是去找熏儿妹妹聊聊天,她说今天做了新口味的桂花糕,正好去尝尝鲜!很快就回来继续用功!”
萧炎说得煞有其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惦记着点心和玩伴的寻常少年。手中握着戒指,不紧不慢地朝着密室外走去,脚步声在空寂的通道中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药尘未曾察觉的陷阱边缘。
就在即将踏出庭院,身影快要融入外面阳光的瞬间,萧炎的动作却毫无征兆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手臂猛地一扬,那枚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黑色戒指,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乌光,被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庭院墙角一处杂草丛生的隐蔽角落奋力丢了过去!“啪嗒”一声轻响,戒指落入厚厚的腐叶与尘土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而萧炎,则像是甩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连头也不回,拔腿就朝着萧家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庭院的尽头,那份决绝与迅疾,与他方才的悠然判若两人。
戒指离体的那一刻,药尘的灵魂体猛地一颤!一股冰冷彻骨的惊悸感瞬间攫住了他!那熟悉的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如同尘封的噩梦猛然被揭开,带着尖锐的痛楚狠狠刺入他的灵魂深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个他视如己出、倾囊相授的弟子——韩枫,那张曾经恭敬如今却狰狞无比的脸,那双充满了贪婪与噬师的疯狂眼神!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背叛感,让他几乎要魂飞魄散!
“竖子——!!”
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从药尘的灵魂中爆发出来,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楚,在空荡荡的密室和庭院中回荡。
“你这孽徒!欺师灭祖!你竟敢——!!!”
药尘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碰上的,寄予厚望的弟子,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他!那份信任崩塌的剧痛,比当年韩枫的背叛似乎还要来得猝不及防。他想要追出去,却发现自己只是一缕残魂,根本无法离开戒指太远,而戒指,此刻却被远远地抛弃在冰冷的角落。
萧炎对身后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充耳不闻,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再向前跑,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此时的萧炎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怎么也不想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一个连自己修炼的斗气都会偷偷吸走的“老师”身上。失去斗气的日子,他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