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炎百般抗议,但在二长老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他和萧逸还是被几名护卫“请”走了。护卫们押着两人,一左一右,将他们带离了混乱的院子,走向萧家后院一处平时用来临时关押犯错子弟的空置房间。
至于那个摆满了古怪玩意儿的“法坛”,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木珠、符箓灰烬,则无人敢上前触碰。二长老只是吩咐人将这个院子暂时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等待后续处理。那些东西太过诡异,谁也不想沾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房间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并从外面落了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萧炎和萧逸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愤怒。短暂的沉默后,积攒的怒火终于爆发。
“萧逸!你这个疯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萧炎率先发难,他指着自己头上的包和脸上未干的污渍,气急败坏地吼道。“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装神弄鬼!又是火烧又是吐口水!现在好了,连我也被你害得关起来了!我招你惹你了?!”
“呸!你还好意思说!”萧逸毫不示弱地反击,他双手叉腰,瞪着萧炎。“要不是你身上藏着那个偷吸斗气的老鬼!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帮你把那玩意揪出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倒打一耙!真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你放屁!什么老鬼!我看你就是诚心想整我!”萧炎才不信他的鬼话,直接扑了上去,揪住萧逸那身怪异道袍的领子。“还我清静觉来!”
“你身上就有鬼!还狡辩!”萧逸也不甘示弱,伸手就去扯萧炎的头发。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在狭小的房间里滚来滚去,嘴里还互相咒骂着,拳脚虽然没什么章法,但都带着十足的怒气。
混乱中,萧逸摸到了那把粗糙木剑——这东西竟然让他带了进来。也顾不上什么章法,一把抓起来,对着还在拉扯他衣服的萧炎的脑袋就敲了下去!“梆!”又是一声闷响。
“嗷!!”萧炎捂着再次遭殃的脑袋,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松开了手。眼看萧逸举起木剑似乎还想再来一下,萧炎吓得连忙举起双手护在身前,大喊道:“停!停!等等!”说完喘了两口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萧逸和他手里的木剑。“你……你怎么把这破玩意也带进来了?!”
萧逸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道袍前襟上用糯米浆糊粘着的、皱巴巴的符箓。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缓缓移向了萧炎右手手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黑色古朴戒指。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刚才那道被打出来的苍老虚影,那声气急败坏的“药尘老人家”,以及这把似乎真的有点“驱邪”效果的木剑和符箓,难道……
寂静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先前激烈的打斗和愤怒似乎都被刚才那个惊悚的猜想冻结了。萧炎看着萧逸手中的桃木剑,又看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脸色变得异常复杂,惊疑不定。
萧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如果……如果萧逸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这段时间的废柴生涯……岂不是拜这枚戒指所赐?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小心翼翼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将那枚戴了多年的黑色古朴戒指从手指上褪了下来。戒指触手冰凉,仿佛还带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萧炎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的禁闭室,最终将戒指放在了墙角一张积了灰的破旧木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放好后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萧逸注意到了萧炎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哼,现在知道怕了?”嘲讽一句后清了清嗓子,决定乘胜追击,彻底揭开这“老鬼”的真面目。
萧逸从怀里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箓,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小心地将其粘在木剑的剑尖上。准备工作就绪,便又开始了那套在萧炎看来极其不靠谱的“仪式”。
只见萧逸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抬起,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念念有词地哼唱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混合着古怪音调的“咒语”。“天灵灵地灵灵,来来稣稣显灵灵!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律令!”
一边念叨,一边还拿着粘着符箓的木剑,绕着那张放着戒指的桌子蹦蹦跳跳,动作滑稽又诡异,活像个街头跳大神的。
萧炎看着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同时一股寒意悄悄爬上脊背,让他有些发毛。
蹦跶了几圈后,萧逸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精光一闪,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剑,对准了桌子上的那枚黑色戒指!
“妖孽!还不现形!”伴随着一声大喝,手起剑落,“啪”的一声轻响,粘着符箓的桃木剑准确地敲在了戒指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比之前更加虚幻、也更加愤怒的苍老灵魂虚影再次从戒指中被弹了出来!
“哎哟喂!哪个不长眼的又打扰老夫清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药尘的虚影揉着自己的腰,一副被打扰了好梦,腰酸背痛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被打扰两次的抓狂。
“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折腾散了!今天晚上是捅了马蜂窝了吗?没完没了了还……”
“老鬼!果然是你!”萧逸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用木剑指着药尘的虚影,厉声质问道:“快说!我俩的斗气,是不是被你偷偷吸走了?!”
药尘还在转圈的双眼终于稳定了下来,想看看又是哪个家伙在捣乱。结果一低头,就看见手持木剑、摆着“驱魔”姿势的萧逸,以及另一边,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萧逸掉落在地上的符箓往自己额头上贴的萧炎。药尘的抱怨声戛然而止,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