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充满异域风情、节奏感强烈的旋律,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小院里激起层层涟漪。
孩子们哪里听过这般“奇特”的音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完全被那从黑色匣子中流淌出的声音所吸引,先前对三轮车的些许畏惧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动感的节拍轻轻摇晃着小脑袋。
萧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仙乐”震得不轻,他先是愕然,随即眉头紧锁,几步走到萧逸面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道:“我说,你这家伙……这,这玩意儿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萧逸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得意地拍了拍木头外壳,嘴角上扬:“嘿,这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捣鼓出来的宝贝!首先是在雷雨天气引雷搞磁铁,然后还要……”
萧炎眼角又抽了抽,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这音乐……怎么会是mJ的?”这歌词,这旋律,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听到这个名字,萧逸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打了个响指,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与炫耀:“哦?你也知道他?那可不?当年这家伙可是火遍全球!我还亲眼去看过他的演唱会呢!那场面,啧啧,人山人海,我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那叫一个震撼!”
说着,萧逸似乎被音乐勾起了兴致,身体随着那强劲的鼓点和标志性的贝斯声线开始有节奏地摆动起来。他先是几个潇洒的侧滑步,随即一个流畅的转身,紧接着,那标志性的“太空步”便在院中的空地上行云流水般展现出来,动作虽然因为衣物的关系略显笨拙,但神髓却模仿得惟妙惟肖。
孩子们看得更是痴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舞蹈,一个个拍着小手,眼中闪烁着全然的崇拜与好奇。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萧逸舞动的身影和孩子们兴奋的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小院都仿佛被这欢快的音乐和舞蹈点燃了。
而萧炎,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听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旋律,看着萧逸那略显滑稽却又神似的舞步,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是他逝去的青春,是他回不去的故乡。
熟悉的旋律如同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汹涌的往事伴随着泪水一同奔腾而出。萧炎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上学时期那个阳光斑驳的午后,头顶吱呀旋转的风扇,他在英语作业本上抄歌词,试图理解那些酷炫的英文表达,却被后门窗口的班主任抓了个正着。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不好好学习,整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的训斥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还想起,那时候班级里的男生们,课间休息时总喜欢聚在一起,偷偷模仿着从不知道哪里淘来的盗版Vcd里的舞步。谁的动作更标准,谁的“太空步”更流畅,都会成为大家羡慕和攀比的焦点。那些青涩而又充满了热情的日子,那些为了一个共同的偶像而疯狂的岁月,此刻如同电影片段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鼻头一酸,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代,那个偷偷藏在课桌抽屉里的蓝色mp3,里面也曾循环播放着歌曲,还被用来看武侠小说。后来,那个mp3被严厉的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没收,他为此郁闷了好几天。没想到,时隔多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斗气大陆,他竟然能再次听到这令他灵魂悸动的声音。
一滴温热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萧炎的眼角滑落,紧接着,像是决堤的洪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失态。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身上,院子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那富有穿透力的歌声,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如此深刻地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原来,无论身在何处,故乡的旋律,总能轻易地勾起最深沉的思念。
音乐仍在继续,萧逸的舞步越来越投入,每一个顿点,每一次转身,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看着看着,萧炎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腔直冲头顶,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青春与悸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猛地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竟然也迈开了脚步,有些生涩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加入了萧逸的舞蹈。
萧逸正跳得兴起,眼角余光瞥见萧炎笨拙地跟了上来,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也带着几分了然。他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卖力地舞动。两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伴随着那来自异世界的劲爆音乐,跳着那标志性的舞步,竟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药老虚幻的身影不知何时又从戒指中飘了出来,他悬浮在半空中,看着院子里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音乐,在他听来简直是噪音,吵闹不堪,毫无章法可言;而那舞步,更是怪异扭曲,毫无美感,简直是群魔乱舞。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伤风败俗”的场面,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但看着萧炎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郁结的脸上,此刻竟然也洋溢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快乐,药老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这两个小子已经彻底没救了。
而虎子、狗蛋和其他孩子们,则完全被眼前这新奇的景象迷住了。他们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崇拜,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逸和萧炎的每一个动作。
他们或许不明白这音乐的含义,也不理解这舞蹈的文化背景,但那份纯粹的快乐和动感,却是能够跨越一切障碍,直达人心的。他们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拍起了小手,有的甚至还学着萧逸和萧炎的样子,歪歪扭扭地晃动着身体,院子里一时间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那“魔性”的音乐声。
阳光更加灿烂了几分,将这小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风儿也似乎变得轻柔,吹拂着众人的发梢,带着一丝丝音乐的节拍。在这一刻,不同世界的文化,不同年龄的心灵,因为一段音乐,一支舞蹈,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