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捂着依旧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才放开长鞭的手腕,走到神色凝重的大哥萧鼎身边,声音还有些沙哑。
“大哥,那小子……我们真的要信他吗?他太古怪了,而且……”
萧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复杂地望着萧逸消失的方向。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信?谈何容易?此人行事乖张,手段诡异,绝非善类。但,我们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萧鼎伸出三根手指,开始分析当前的信息。
“有几点可以确定。第一,他确实拥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古怪本事,甚至能吸收他人斗气为己用,这一点,我们都亲身体会过了。第二,他明确表示要去讨伐黑沙盟,而且看他那架势,似乎需要吸收大量的斗气来增强实力。第三,他点破了我们‘探路先锋’的身份,这说明他对我们的情况有所了解。”
萧鼎顿了顿,语气沉重了几分。
“我们漠铁佣兵团加入黑沙盟,本就如履薄冰。黑沙盟势大,乌坦城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变数,或许……真的是一线生机。帮他封锁消息,不让黑沙盟提前察觉他的存在,这一点,我们作为‘探路先锋’,倒是不难做到。就当是……赌一把吧。”
萧厉听着大哥的分析,眉头紧锁,但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只是,一想到那小子提到萧炎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欠揍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可是大哥!那混小子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经常欺负小炎子,还拿出来炫耀!这口气我咽不下!”
提到萧炎,萧鼎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对于这个三弟,他向来是疼爱有加的。那小子油腔滑调的言辞,确实刺耳。
他拍了拍萧厉的肩膀,沉声道。
“三弟的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眼下黑沙盟的威胁迫在眉睫,这才是心腹大患。先放一放吧,等这次危机过去,如果那小子所言属实,真的是父亲去年收的义子。那么……我们两个做哥哥的,自然要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兄弟情谊’!”
说到“兄弟情义”四个字时,萧鼎的语气带着森然,显然已将这位便宜“义弟”日后的“特殊关照”提上了日程。
此时天已大亮,乌坦城的喧嚣如约而至。萧炎身着朴素的青色衣衫,怀中揣着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装着的,正是昨夜药老费心炼制出的一批丹药。
这些丹药虽然品阶不高,只是些一品、二品的货色,但胜在药效纯正,对于这片偏远地带,已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他快步走在街上,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昨夜,药老在将丹药交给他时,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他。高阶炼药师若是大量炼制低阶丹药倾销于市,固然能迅速积累财富,但长此以往,必将严重冲击当地本就脆弱的体系,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药老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们急需资金购买更高级的药材来炼制丹药,些许规则,倒也不必太过拘泥。
萧炎一边回忆着药老的话,一边在心中默默点头。他明白药老的顾虑,也清楚眼下的窘迫。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准备先去萧将这些丹药出手,然后再换取一些高阶药材。
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即将汇入那熙攘的人流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药老那略带凝重的声音。
“小子,不对劲,有人盯上你了!”
萧炎闻言,心中陡然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脚步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频率,眼神也只是随意地扫过四周热闹的摊贩和过往的行人,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他体内的斗气,却已经悄然运转起来,五感也提升到了最为敏锐的状态。
在过转角时,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果然,在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几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兀。那些人穿着普通的布衣,面孔十分陌生,但他们看似随意的站位和移动,却隐隐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逼近。
萧炎心中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盯上了自己怀里的丹药,又或者……是冲着自己来的?无论是哪一种,他萧炎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没有选择慌乱逃窜,而是继续不疾不徐地朝着萧家坊市的方向走去。那里人多眼杂,而且作为萧家的地盘,对方多少会有些顾忌。
明明走的很慢,心跳却渐渐加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地锁定着自己。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脚下的步伐却在不自觉中加快了几分,目标直指前方人声鼎沸的萧家坊市。
此时的萧炎毕竟年仅十三岁,即便心智早已超越同龄人,但身体的孱弱却是无法掩饰的硬伤。斗之气三段的修为,在这种被人刻意盯梢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那些人越逼越近,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