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刚想追问这位“李耳”的生平事迹,那名为保罗的章鱼却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触手,用一种极其敷衍的语气,将他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就是一个骑着青牛到处乱逛的老头子,没啥好说的。”
言语间的轻描淡写,让药老一肚子的高深问题都憋了回去,只觉得胸口发闷。显然,这只章鱼并不想多谈自己的前主人。
萧炎心中的激动慢慢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身边这位悠然自得、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义兄,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以后想做什么?总得有个目标吧?”
萧逸正在查看今天都抓到了什么鱼,听到萧炎的话,头也没抬,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散漫。
“要啥目标啊?每天打打鱼,逗逗你,多有意思。定个目标,然后累死累活去完成?跟个驴似的被人牵着走,卷得要死,不好玩。”
“卷”这个词,萧炎听懂了,但他无法理解萧逸这种近乎于“躺平”的心态。在这个以实力为尊,人人都向往巅峰的世界,无欲无求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
“你就一点理想都没有吗?比如……成为斗帝什么的?”
听到“斗帝”二字,萧逸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转过头,用一种看稀有物种的眼神打量着萧炎,然后嗤笑一声。
“然后呢?卷死卷活,一路打怪升级,好不容易卷成了斗帝,然后发现上面还有更高级的世界,于是破碎虚空跑去上界当个底层小兵,再来一次从头卷起?你这是想卷到天荒地老,永无止境啊?”
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让萧炎一时语塞,但他心中的热血与执念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浇灭的。他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没出息!我有我的目标,那就是成为斗帝!在此之前,我一定要在三年之约上,堂堂正正地打败纳兰嫣然,洗刷我们萧家的耻辱!”
看着萧炎那副热血上头的模样,萧逸嘴角一撇,拖长了声音,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懒洋洋地应付道。
“啊对对对~你最棒了,你能成斗帝,去做你那春秋大梦去吧。”
在此时的萧炎听来,萧逸是在嘲讽他根本赢不了纳兰嫣然,洗刷耻辱什么的都只是白日做梦!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头顶。
“你!”
萧炎又气又恼,想不出话来反驳,满腔的怒意化作了一个简单的动作。上前一步,抬手“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萧逸的后脑勺上。
后脑勺被打,萧逸也是一愣,随即火气也上来了。他猛地回头,想也不想就伸手从鱼篓里抓起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肥美青鱼,反手就朝着萧炎的脸上甩了过去。
鱼身湿滑,带着水珠和一股腥味拍在脸上,萧炎也怒了。他同样伸手从鱼篓里抓起一条鱼,顺势一脚将整个竹编的鱼篓踹翻在地。哗啦啦一阵响,十几条活鱼全都掉在地上,拼命地蹦跳着想回到不远处的溪水里。
眼看着自己刚抓得鱼要全部跑光,萧逸的眼睛都红了,他指着萧炎大骂。
“你个败家玩意儿!我的鱼!”
话音未落,他已经举着手里的鱼冲了上去,萧炎也不甘示弱,挥舞着自己的“鱼之兵刃”迎了上去。
于是,在药老和保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位少年在这溪边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鱼鳞与水花齐飞的“全鱼宴”大战。
这场荒诞的“鱼仗”最终以两败俱伤和所有“武器”逃之夭夭而告终。
当最后一条青鱼甩着尾巴消失在清澈的溪水中时,萧逸和萧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湿透,衣服上粘满了闪亮的鱼鳞和水草,看上去狼狈不堪。
药老和章鱼保罗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一个灵魂体在风中凌乱,一个则用触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不忍直视这愚蠢的人类行为。
最终,还是萧炎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样筋疲力尽的萧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被鱼拍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那里肯定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鱼形印记,又红又肿,带着淡淡的腥味,仿佛一个耻辱的烙印。
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时,一股霸道而又无比熟悉的香气猛地钻入了他的鼻腔。那不是斗气大陆上任何一种烤肉或者丹药的味道,而是混合了炸油、面包和某种特殊香料的、独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味道。
萧炎猛地抬起头,循着香味望去,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栋风格怪异的两层小楼。
那小楼的招牌上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萧拱门”,招牌旁还有一个古怪标志,正是在萧炎头顶开过光的萧家大门。
毫无疑问,这又是那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搞出来的新花样。萧炎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把萧逸骂了千百遍,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那家店走了过去。
那股味道实在太有穿透力了,勾起了他深埋在灵魂里的记忆。汉堡、薯条、炸鸡……这些在前世唾手可得的食物,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乡愁。
怒气和骨气在食欲面前节节败退,他摸了摸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金币,决定奢侈一把,用家乡的味道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胃。
当他进入建筑中时,一阵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店里的伙计穿着统一的红色短衫,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萧炎走到柜台前,看着墙上那用木牌写着的“巨无霸”、“香辣鸡腿堡”等菜名,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他深吸一口气,对柜台后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员说道。
“你好,来个……香辣鸡腿堡。”
那店员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萧炎一眼,当看清他脸上那个滑稽的鱼形紫印时,眼神似乎顿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从柜台底下抽出了一张纸,推到萧炎面前。
萧炎疑惑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张纸的最上方,是一幅极其传神的肖像画,画中少年一脸倔强,正是他自己。
画像下面,则是一行看起来无比欠揍的毛笔字:【通告:凡此人进店消费,所有商品一律十倍价格。解释权归本店所有】
萧炎的瞳孔瞬间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通告,又抬头看了看那面无表情的店员。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猛地一拍柜台,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
“萧——逸——!我与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