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炎狠下心用自己本来打算买零食的全部积蓄,买下了一尊通体漆黑、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手药鼎,还有一些简单的药材。
回到萧家自己那间简陋的小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萧炎将那沉重的药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一缕白色的虚幻身影从他手指的戒指中缓缓飘出,正是药老。
药老打量了一下那尊朴实无华的药鼎,又看了看少年眼中的坚定,欣慰地点了点头。
“也是时候教你了。炼药一途,枯燥且艰辛,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成。为师今日便教你炼药的基础,那就是控火……”
萧炎努力的练习。一次,两次,三次……他固执地一次次尝试,房间里很快就堆起了一小撮草药的“尸体”,空气中满是失败的苦涩味道。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仅是因为催动斗气,更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
药老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言打扰,直到萧炎再一次失败,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他才缓缓开口。
“心浮气躁,是炼药师大忌。你只看到了为师控火的表象,却未理解其内在的‘魂’。闭上眼睛,将你的灵魂力量探入药鼎,去‘看’,去‘听’,去感受药材的每一次呻吟和每一次蜕变。”
萧炎闻言,闭上双眼,按照药老的指引,将那虚无缥缈的灵魂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尊漆黑的药鼎之中。
这一次,当他再次点燃火焰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能“听见”药材中的水分被蒸发的细微声响,能“看到”药力精华是如何在高温下一步步被逼出来的。
虽然依旧生疏,但他终于成功地在药材化为灰烬前,提炼出了一滴浑浊不堪、带着焦黑杂质的液体。
尽管这第一份成品丑陋得可笑,但萧炎的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份成功的喜悦,冲淡了些许白日里所受的屈辱。
看着少年那布满烟灰却亮着惊人光彩的脸庞,药老捋了捋虚幻的胡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孺子可教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提纯的诀窍,你的灵魂天赋确实不错。
不过,只会照本宣科地炼制前人丹方的,只能算是药匠,而非真正的炼药师。每一个成功的炼药师,都必须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丹方。你且想想,若让你创造一种丹药,你会想炼制什么?”
创造一种丹药?萧炎盘腿坐下,陷入了沉思。疗伤的?增进斗气的?这些丹方大陆上早已有了成熟的体系。
他需要一个……与众不同的。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张可恨的脸。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萧炎心底冒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而又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眼发亮,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和萧逸那如出一辙的、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他二话不说,从桌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拿起一旁的炭笔,便“沙沙”地奋笔疾书起来。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仿佛在撰写什么惊世骇俗的绝学秘籍,笔尖划过纸面,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
药老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自己这徒儿究竟是受了什么启发,能创造出怎样的丹方来。
然而,当他看清那纸上用歪歪扭扭却又力透纸背的字体写下的几个大字时,那虚幻的眉毛不由得拧成了一团。
“……鬼爪奇痒粉?这是何物?”
药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丹药,既不霸气,也不玄奥,反而透着一股小孩子打架般的幼稚和……阴损。
听到师父的问话,萧炎停下笔,抬起那张被烟灰熏得像小花猫的脸,献宝似的将那张丹方递了过去,嘴角那抹恶劣的笑容愈发扩大。
“老师,您看,这东西的原理和软筋散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加专一!寻常的软筋散是让服用者全身无力,而我这个,只会针对手指的筋脉!”
萧炎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萧逸中招后的惨状。
“您想啊,只要把这粉末往他身上一撒,他全身的力气都在,唯独手指头完全使不上劲!与此同时,沾上粉末的皮肤还会产生一种奇痒,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想挠?嘿嘿,手指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受着!桀桀桀……”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伴随着萧炎的一声痛呼。只见药老又拿出了那个不求人,此刻正结结实实地敲在萧炎的脑门上。药老吹胡子瞪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混账东西!你琢磨这些阴损的玩意干啥?想当毒师不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萧炎被敲得眼冒金星,捂着瞬间鼓起一个包的脑门,满脸的委屈和不解。他仰着头,看着悬在半空中气得发抖的药老,小声地辩解着,同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我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混蛋嘛……老师,您说的‘毒师’……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药老胸中翻腾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放缓了语气。
“所谓毒师,与炼药师一样,也是一个极为稀少且特殊的职业。他们不炼丹,只炼毒。他们将各种剧毒之物融入己身,手段狠辣无比,杀人于无形,是大陆上人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存在。”
说到这里,药老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而忌惮的回忆。他那虚幻的眼神变得深邃,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尤其是其中一种被称为‘厄难毒体’的特殊体质,更是万毒之源,天生的毒师。这种体质的人,心念一动,便可让万物凋零,生机断绝。为师当年……曾与一位拥有厄难毒体的人交过手,其恐怖之处,至今记忆犹新。”
药老收回思绪,目光如炬地盯着萧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郑重警告道。
“你给为师记住了,你日后若是在大陆上行走,万一遇到了这种人,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立刻、马上,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不可与其有任何瓜葛,否则必将万劫不复!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