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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萧炎的心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

他能想象到,熏儿在找到这卷功法时,是怀着怎样一种担忧与关切的心情。她害怕自己再次跌落深渊,害怕自己再也无法振作,所以才费尽心思,为他寻来了这样一条看似卑微,却无比坚韧的退路。这份沉甸甸的情谊,比任何天阶功法都要来得珍贵。

他轻轻抚摸着卷轴上“璇玑虚危经”五个大字,心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创造出如此剑走偏偏锋,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功法?一部不需要斗气就能修炼的“废经”,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

“老师,创造这本功法的人,究竟是谁?”

药老的灵魂体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搜寻着那尘封已久的记忆。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

“说起此人,即便是老夫,也只能用‘疯子’二字来形容。他的真名早已不可考,世人只知其一称号——‘疯月’。”

药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与……钦佩。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萧炎连忙追问道:“他很强吗?”

“强?不,若论及自身斗气的雄浑程度,他只有斗皇的程度,在此地已经名列前茅了,但在大陆上还是不够看的。”

药老摇了摇头,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他又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因为他的战斗方式,匪夷所思。他仿佛……仿佛能与对手共享斗气!与他对战的敌人越多,敌人的实力越强,他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就越是恐怖。曾有一次,三个宗门联手围剿他,出动了三名斗宗,近十名斗皇,结果却被他一人杀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之后他还一路杀上去,将三个宗主吊起来打屁股……那一战后,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这个疯子。”

萧炎听得心神摇曳,与对手共享斗气?这是何等霸道无赖的能力!这不就是说,只要敌人够多够强,他就是无敌的?

药老的声音继续悠悠传来,带着几分唏嘘。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的性子。此人行事……毫无逻辑可言,全凭一时喜好。上一刻可能因为看你顺眼,便与你称兄道弟,哪怕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下一刻,就可能因为顶尖强者说了一句他不爱听的话,便不死不休。他交朋友,从不看实力背景;他树敌,也从不看对方是谁。因此,整个大陆的强者都对他敬而远之。谁也不想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惹上这么一个打不死、甩不掉,而且越打越强的牛皮糖。”

听到这里,萧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刚刚那个,满嘴跑着“曼德拉效应”和“量子理论”的身影。

药老并不知道萧炎心中所想,自顾自地做着总结。

“他就像一颗游离在规则之外的星辰,独来独往,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其存在。后来……后来便没了他的消息。有传闻说,他厌倦了纷争,寻了一处山谷隐居,找到了内心的安宁。也有人说,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谁也不知道真相,唯一流传下来的,便是这本凝聚了他一生心血,同样古怪无比的《璇玑虚危经》。”

这番惊世骇俗的传说,让萧炎对“疯月”此人,以及他留下的这本功法,有了全新的认识。可一个疑问,也随之浮上心头。他实在无法将那“遇强则强,共享斗气”的恐怖能力,与一个“废”字联系在一起。

“老师,既然这功法有如此奇效,为何……又会被人称为‘废经’呢?”

药老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沧桑。

“奇效?那也要看是谁来用。此功法有两大致命的缺陷,足以劝退大陆上九成九的修炼者。”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其一,它的修炼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它不像其他功法,可以主动吸收天地能量化为斗气,而是通过一种诡异的方式,与天地万物产生共鸣,直接随取随用。至于吸收的过程,比水滴石穿还要漫长。

药老的表情变得严肃,言语之间带着一丝警告。

“其二,不是谁都知道该如何去‘疯’。你以为‘疯月’的强大,只是因为功法特殊吗?不,更是因为他的心境!那是一种真正舍弃了世俗一切规则、善恶、逻辑的绝对自我。寻常人若只是模仿他的行为,胡乱发疯,那不是洒脱,是找死,只会比正常人死得更快。这功法,上限极高,下限也极低。如此巨大的投入和风险,与那虚无缥缈的产出完全不成正比,久而久之,自然就无人问津,成了人人嗤之以鼻的‘废经’。”

萧炎听完,心中顿时了然。修炼这《璇玑虚危经》,就像是为了获得“无敌之身”,而主动去精神病院“进修”。哪怕是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眼看就要败露的富贵人家,在真正走投无路之前,恐怕也不会选择这条名声尽毁的道路。

想通了这一点,院中的气氛似乎也轻松了些。药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好奇。

“小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卷功法?留着自己修炼,还是……”

萧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答案。

“我想……把它给萧逸,他为萧家做了不少事。这份功法,虽然古怪,但或许……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驾驭。家族也该给他些真的好东西了。”

药老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哦?老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我想将那《风卷决》赠予萧逸时,不知是谁老大不情愿,那小脸拉得跟驴似的。”

被揭了老底,萧炎的脸颊微微一热,但他很快就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那不一样!我作为您的弟子,自然不希望老师将宝贝给旁人。那是属于我们师徒之间的的事。但是,作为萧家的三少爷,将一件理应属于萧家的东西,赠予对家族有功的义兄,这是我可以做的决定,一码归一码。”

说完,萧炎不再有任何迟疑。转身走回屋内,就着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寻来了笔墨。开始一字一句地,将那篇玄奥、疯狂而又独特的《璇玑虚危经》抄下来。原件是熏儿亲自给的,可得收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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