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的电动车第三次在陆家嘴熄火时,保温箱里融化的冰淇淋正渗进那份伪造的身份证复印件——那是他准备给妹妹办网贷担保的材料。雨珠砸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超时罚款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48.73元。
\"让让,三本生。\"
粉色雨衣擦过他车把,林蔓的miumiu高跟鞋卡在电动车踏板上,鞋跟沾着张江药厂区的污泥。陈野嗅到她雨衣领口漏出的苦橙香水味,那是陆家嘴投行女的标准配置,此刻混着外卖箱里的鱼香肉丝饭,发酵成某种尖锐的讽刺。
他盯着她配送箱的绑带。爱马仕丝巾下压着本《证券分析》,书脊被冰奶茶浸出波浪形皱褶,格雷厄姆的头像在水渍里肿胀变形。这女人每次抢单都像在操盘,总能在系统派单前0.3秒切入最优路线。
手机在裤兜震动,妹妹发来的透析账单照片让陈野喉头发紧。他摸出坐垫下的备用电池,改装过的比亚迪电芯上留着妹妹贴的防伪标——去年父亲被塔吊砸碎盆骨时,她还在读高三。
暴雨突然转成冰雹。陈野冲进恒隆广场地库时,算法模型突然报错。手机热力图上,代表林蔓的粉色光点正在华润时代广场高频闪烁,每次消失都伴随新加坡铁矿期货的微小跳涨。
三十米外,林蔓的雨衣下摆卡在特斯拉充电桩缝隙里。她掀开《证券分析》泛黄的扉页,抽出银色U盘插入充电桩数据口。陈野看见充电桩屏幕闪过三行绿色代码——和上周私募经理坠楼现场发现的便签条完全一致。
\"你们骑手的闯红灯次数,正在训练AI预测大宗商品波动。\"林蔓的声音混着地库回响,她左耳的助听器外壳有新鲜裂纹,\"昨天你送银河证券的那单鲍鱼饭,菜单背面印着明天涨停的股票代码。\"
陈野的右手小指开始痉挛。这是他连续配送18小时的后遗症,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数据线牵扯。他摸到坐垫下的工具包,妹妹绣的平安符里缝着64G的Sd卡——83个骑手半年的轨迹数据正在发烫。
地库照明灯突然熄灭。陈野听见特斯拉线圈发出高频嗡鸣,像极了母亲血透机报警时的声音。林蔓的纪梵希口红擦过他头盔,在充电桩重启的蓝光里划出血色抛物线。
\"仁济医院新装的德国血透机,\"她的呼吸在陈野护目镜上结霜,\"每小时上传67mb的治疗数据。\"陈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数据包正在他脑海重组——是百特医疗第三季度的财务漏洞。
冰雹砸碎地库通风口的瞬间,林蔓突然抓住他手腕。三道凸起的疤痕硌在陈野掌心,像是被网线反复抽打留下的烙印。\"你妹妹的彩礼贷合同,\"她的指甲陷进他虎口,\"第14页的补充条款用摩斯密码写了爆仓线。\"
警笛声刺穿雨幕时,陈野看见充电桩屏幕弹出母亲的血透记录。相同的患者编号出现在林蔓手机里——那是美敦力公司昨晚刚销毁的临床试验报告。
\"明早七点前,把你的路径算法烧进这个。\"林蔓抛来块带着体温的固态硬盘,\"顺便说,你改写的dijkstra算法,每小时替高盛节省9.3万美元延迟损耗。\"
陈野握紧硬盘底部的蚀刻纹路——他三本母校的校徽图案,此刻正在掌纹里烙出带血的嘲讽。远处林蔓的粉色电瓶车正在暴雨中画旗形整理,每个转弯都精准对应着国债期货的5分钟K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