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阮星眠的午觉睡了个饱。
醒来也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
睁开眼，先看到蹑手蹑脚往她衣柜里挂衣服的李雪。
“妈。”
李雪回头，面带微笑。
“妈妈吵醒你了？”
阮星眠抿着嘴笑，轻轻摇头。
李雪突然变好温柔啊，她都不适应。
“妈，我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她宁愿被李雪摆着脸骂一顿，这样搞得她好忐忑啊。
李雪收起不熟悉的笑，摆起熟悉的冷脸，“你和你姐一个样，就不配我对你们和颜悦色，非要我凶一点，你们才有安全感。”
阮星眠嘻嘻地笑，起身换下睡裙。
手指刚抓到睡裙裙摆，发现李雪还在屋里。
李雪转过身来，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去医院穿哪件？妈顺手给你拿，早上穿过来那件，妈给你洗了。”
李雪饭做得一般，收拾和归纳功夫一绝，有些轻微的洁癖。
忙起来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闲下来必须把所有脏的东西都洗了晒晒太阳。
阮星眠觉得自己这一点随妈。
“妈，我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换。”
李雪无语叉腰:“我给你换尿不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妈我不好意思让你换。”
阮星眠认认真真地答:“那时候还没学会说不啊。”
李雪不和她皮，给她挑了一件杏色长袖针织连衣裙，配一条托腹的浅灰色紧身打底裤。
像秋裤一样贴身保暖。
“就穿这个。”
阮星眠接过衣服，满心欢喜:“妈，你给我买的？”
李雪站定她面前，漫不经心地回:“回家路上刚好碰到了，随手就买了。”
阮星眠先在被窝摸索着穿打底裤，下床整理可调节的腰带。
她扯着睡裙不太好弄，李雪走过来蹲下身，接过腰带。
“都快四个月了，不仔细看，还是不显怀。”
第一次和妈妈聊宝宝，阮星眠紧张又兴奋。
“我已经吃得够多了。”
李雪给她弄好，整理裤腰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也没让你胡吃海喝，多油多盐的不要吃，吃多了胖你身上不说，宝宝大了不好生。”
阮星眠忍不住跟李雪坦白:“妈，我怕痛。”
顺产和剖腹产都怕。
流产的痛也怕。
李雪只是握着她的手，没骂她，而是很自然地说出:“生孩子确实痛，但如果是能拥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妈心甘情愿替你妈妈痛一次，亲自生下你。”
阮星眠热泪盈眶，扑进李雪怀里。
收拾完，母女俩一起去医院看望师母。
路上聊起师母收养顾醒的事。
李雪忍不住蹙眉，“这事恐怕不好办，我听你姐提过，当初，被心兰基金选中，顾醒找到他学校校长，隐瞒了他的成绩，他父母还以为他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在他高中的时候，会时不时打电话问顾醒要工资。”
如果知道秦家有一点财力，还不知道那家人会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再想到小女儿正在创业，李雪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阮星眠靠在李雪肩头，没大没小去揉她的眉头:“顾醒说，他会想办法的。”
李雪佯装生气地躲开，手心又被女儿柔软的手心握着，蹭得她心里也软软的。
内心变得坚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眠眠身后还站着她们一家子，谁来都不怕。
两人刚到病房，发现季聆姐在收拾东西。
曲颖已经换下病服，穿上外套，头发也特意打理过。
“师母，今天出院吗？”
不是说明天吗。
秦臻顾醒磨磨蹭蹭，急着去提亲的曲颖哪还住得下去啊。
先回阮星眠:“我问过医生，她说我恢复得不错，可以回家静养。”
再和李雪笑眯眯寒暄。
“眠眠妈妈，你好你好。”
李雪递过去准备的百合，“曲老师好，恭喜曲老师康复出院。”
曲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一丝对人情往来不熟练的紧张。
“正好今天有时间，天气合适，不如一起去我的小公寓煮野生菌汤锅吃怎么样？”
曲颖很忐忑地提出邀请:“我上次从云南带回来的，很正宗的野生菌。”
大馋丫头一号二号相视一笑，她们要去。
如果以后真能成为一家人，李雪也希望现在多接触接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曲老师。”
曲颖迫不及待就要出病房。
阮星眠拿着她的社保卡去办理出院。
报销之后，没花多少钱，直接扣医保的钱，只补了几百块钱。
曲颖突然想到，这孩子估计还没有买医保。
她得找一找买保险的人，咨询一下，有没有孕妇的保险，有的话给眠眠买上一份。
再提醒顾醒，明年生宝宝，今年十二月之前先把城市医保买了。
听说小丫头在创业，有公司更好办了，给自己买上一份最好的五险也行。
曲颖坐在车上，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思绪扯回来之后，再一次恨秦臻墨迹。
若顾醒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子，她直接自己上手安排了。
在未来亲家面前，曲颖极力想表现自己。
回家之前，先去了一趟农贸市场。
这里有个大型的农贸中转仓，因为是新修的，能看见很多智能化的设计。
她们开车进入，直奔曲颖经常去的那几家，拿了土鸡土鸡蛋，还有各种蔬菜水果，装满了季聆后备箱。
曲颖完全没有康复病人的虚弱感，反而面色红润，走起路来脚步生风。
回到家，阮星眠想进厨房，她直接把两个孩子赶去她的书房，只留下李雪和她一起。
汤锅不复杂，大火改成小火，之后再不用管，让它慢慢炖着。
阮星眠季聆哪舍得什么都让师母做，死皮赖脸跟着备菜。
又切水果。
汤锅还需要一段时间，曲颖插完百合，带她们逛家里。
说是小公寓，其实一点都不小。
她当时买了一个复式，很快书房就不够用了，正好隔壁在售卖，她心思一动，就买下来，从客厅开了个门过去。
以前是想着给肚子里的孩子装修，有个私人空间，后来孩子没了，就这样放着了。
“我和老秦名下还有一套装修好的别墅，一套教师家属房，一套老秦现在住的学区房，再就是这个小公寓，固定资产不多，不过我俩都爱存钱……”
李雪看她急得口干舌焦的，忙给她倒一杯温水:“曲老师，我们不着急，时间还多，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曲颖握住李雪的手，眼中真情流露:“那孩子命苦，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坚韧，我和老秦将他当作亲儿子，想给他多一点底气。毕竟，眠眠太好了。”
小女儿被夸，李雪面上不显心中高兴。
即将开饭的时候，阮星眠给顾醒打电话，一开始没接，几分钟后秦老师打回来，他俩在一起，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至于在忙什么，估计和派出所案子有关，就不能随便透露了。
四个人也能吃得美美的。
吃完，李雪爱上了曲老师四面墙的书房，更爱曲老师出版的儿童文学作品。
两个语文老师聊起诗词歌赋，文人墨客，那叫一个投缘。
阮星眠两人插不进去话，就想去附近广场转转。
曲颖习惯性从钱包里掏现金，一人塞几张:“看见想吃想喝的，随便去买。”
她经常给曲超塞钱。
以前也给顾醒塞，那家伙犟，偷偷塞的，他发现了都会塞回来。
阮星眠看向李雪，李雪点头，“快谢谢曲老师。”
怎么有种过年拿压岁钱的快乐。
姐妹俩都收下了。
挽着手步行去广场玩。
一路上，阮星眠都在试图把话题引到徐则倾身上。
“政法大学就在这附近耶。”
不用她提，季聆姐自己先提了。
语气雀跃:“我一直想陪他回学校转转来着，不过看他似乎不太想回去。”
阮星眠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可——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
站在一个性感美女对面，牵着一个五岁小男孩的背影，不就是让季聆姐一提起来就嘴角上扬的徐则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