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瞥到对面两家,整整齐齐锁着门。
自从上回冤枉失败,戴风清就消失了,不知是回娘家了还是去老洪家躲清静了。
鱼处理干净,赵老太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块塞嘴里,一脸享受,又想到什么神神秘秘的说:“你最近听说没?咱们这边出了个新组织叫‘抬会’,存一百给他们,一个月能给十块钱利益呢。”
“你投了?”沈方初洞察到她的未尽之言。
赵老太嘿嘿,笑得猥琐,“我投了两百,都是我自己偷偷攒的,你可谁都不能说。”
沈方初惊讶于她的大方,平时一根线都要贪便宜,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你不怕他们是骗子?”
赵老太四周环顾,神情怪异,凑近嘀咕:“我知道他们不靠谱。”
“那你还投!”沈方初拔高音量,震惊了个老母鸡。
赵老太慌得手足无措,急道:“小声点,你小声点!要是被陈秀秀那个瘟神听到又要找我扯皮。”
沈方初眼神复杂,轻嘲道:“你不是不怕她吗?”
赵老太能承认自己怕小寡妇?
她就是挨锤一百回都不可能承认,嘴硬王者非她莫属。
“我怕她?哼,我是为了大院的和谐,马上年底了,要评‘先进’,我主要不想给我们大院拖后腿,你不懂。”
沈方初的确不懂,也懒得管俩婆媳的弯弯道道,言归正传。
“你不怕那个‘抬会’把你的钱卷跑了?”
赵老太眼底迸发出精明的光,她道:“我是第一批投钱的,他们想坑钱肯定要忽悠好我们这些老人,让我们帮忙宣传,嘿嘿,我又不傻,放两个月就取走。”
“四十块,够我两个月的工资咯,你也投点?”
沈方初心情复杂,别看赵老太平时疯疯癫癫,欺软怕硬,行事荒唐,偏就在这种事上大智若愚。
话听起来离谱,但不得不说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赵老太见她不语,以为她胆子小,不敢做主,又说:“咱们大院好多人都投了钱,上了年纪的人心里清白的很,你放心跟我们走,肯定亏不着。”
沈方初品出不对,问:“大院里知道‘抬会’的人很多吗?”
“不止是我们大院,还有其他院里的人不少晓得了 。”赵老太知无不言。
在她看来,这相当于捡钱,最后一张下面挖了个陷阱,那就只捡前面的,不要最后一张嘛。
沈方初终于意识到陈见闻在大院的人缘有多不好了,她才嫁进来没人告诉她正常,可陈见闻在大院住了十多年,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太桑心了。
待陈见闻回来,就见沈方初独自坐在窗前,两眼无神,连灯都没开,犹如找渣男索命的女鬼。
陈见闻摸了摸踊跃的心跳,小心问:“今天收获很差?”
沈方初回头,怀里抱着一盆地果秧子,潸然泪下,“陈见闻,你被排挤了。”
一起生活久了,陈见闻已习惯她时不时一次的抽疯,瞟到花盆后的洋葱,遂想:眼泪就是这般来的吧。
他叹口气,陪着演,“竟敢排挤我,你先等等,我去巷子里哭一场。”
“那倒不必。”沈方初擦拭眼泪,恢复如初,“我钓了三条鱼,处理干净了,你记得吊上。”
房梁太高,她恐高。
陈见闻怕忘了,立即就去厨房把鱼腌上,明早再吊起来风干。
顺便翻出许久未用的铜锅,他洗净放在案板上晾干,起锅烧火,待水一沸,就把碗柜里的生饺倒进去。
沈方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她实在无聊。
“我跟人订了五斤羊肉,明晚吃涮羊肉怎样?”陈见闻问。
瞬间,沈方初流下不争气的口风,幽怨看着他,“明晚吃,你今晚和我说什么?”
平白惹得她馋嘴,估计夜里做梦她能抱着羊啃。
陈见闻眼底闪过促狭,忍着笑转移话题。
“你说我被排挤了是怎么回事儿?”
经一提醒,沈方初想起那突如其来的‘抬会’,小表情生动的试探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陈见闻仔细想了想,沉重摇头,颇为可惜的说:“自从洪箫声赔了钱,大家都精明了,屁大点事儿也能吵,但都雷声大雨点小,一点看头都没得。”
“我跟你讲哦,杨国要结婚了!”沈方初决定在放大招之前,先收取奖励。
陈见闻眼皮都没掀,冷嘲道:“他真着急。”
“你记得洗一个月袜子。”
沈方初明眸皓齿,笑得蔫坏,虽然平时也是陈见闻洗,但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
“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听说咱们附近出现了一个组织,叫‘抬会’,投一百块钱进去一个月能有十块钱的利息。”
这次,陈见闻连嘲都懒得嘲了,明显骗蠢货的。
讨论‘抬会’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亦或者说,近日各家饭桌上提及最多的就是‘抬会’。
马德全不信这个,见田翠花天天往人堆里扎,再三叮嘱,“不许投钱进去,听见没?”
田翠花把脑袋埋紧,含糊不清的回:“我就看看。”
“哼。”
夫妻多年,马德全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脑子一般,竟想美事。
“我年底就跟街道说,让他们重新选个管事。”
“那怎么行!”田翠花一听就急了,她没工作,但平时在大院里深受尊敬,因为什么?不就是她男人是管事吗?
要是马德全不当管事了,往后这院子里谁还能尊敬她?
显然,马德全不是在征求她的意思,见她火烧眉毛的神色嚼了块咸菜,继续说:“老三铁了心要当上门女婿就随他去,你以后少给他送东西,有那闲钱存着,自个养老。”
田翠花神情一僵,捏着筷子半天没动静。
“老三,老三不懂事,我多说说,他会听的。”
马德全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捡话骂:“杨贵个兔崽子,就会扯嗓子,天天嚷着要去街道告我,老子踏马等入土了看他有没有那胆子。”
杨贵没胆子,但他心情好。
儿子不犯浑了,还白得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