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海做梦都没想到,他只是去了趟部队,回来家‘没’了。
他来不及询问,就见哭肿双眼的孙雯隔着一地狼藉,盈盈欲泣的望着他,那双眸里饱含委屈。
霎那间,他哪还顾得上询问,只想抱着心爱的人温柔安抚。
“阿雯,你怎么了?”他眼底全是心疼,声音轻颤,带着难以忽视的小心翼翼。
一声关心,唤醒孙雯的泪水,她启唇欲说话,刚一张嘴,眼泪先落下来,将声音堵住,“呜呜~”
沈如海沉下脸,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近怀里,用力抱紧。
“阿雯,别怕,一切有我。”
渐渐地,孙雯情绪缓和,眼神悲切,“如海,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将福宝放在乡下,更不该带方初回来,不然现在哪来那么多麻烦。”
到底是多年夫妻,沈如海一听就洞察到重点。
“方初怎么了?”
孙雯眼珠子转向一旁如鹌鹑的沈福宝,示意她来说。
“她故意让黄菊花在外面说那些话。”
接收到指令,沈福宝壮大胆子开口,相较于孙雯她对沈如海更陌生,哪怕这人亲自去接她回家,她仍惧怕他一身气势,往往一个眼神就能叫她心神俱荡。
说完,她缩紧脖子,一个劲盯住脚尖看,感受气氛的波动。
孙雯声音沙哑,似悲似惑,“我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她,让她这么恨我。”
从听完沈福宝说的那些话后,孙雯便下定决定,要尽快将沈方初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徒生是非,沈家的名声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至于让沈方初跟蒋家人离开,这是孙雯从未想过的事情,她攥在手里十八年的孩子,就算不要了也该由她亲自安排好之后的命运,而非脱离她的视线,不确定的生活。
“方初怎么会恨你?”沈如海皱紧眉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孙雯挣开他的怀抱,眼神执拗,“她恨我,想破坏掉我经营多年的名声,她想毁掉我。”
沈如海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吐出一口浊气,妥协道:“之前你妈提过的那个年轻人,听起来不错,找个时间让他和方初见一面,要是合适就尽快定下吧。”
孙雯满意了,她重新钻进沈如海的怀里,觉得安心极了。
“我养了她十八年,我不会害她,肯定给她挑一个处处合心意的丈夫。”
“好,你费心。”沈如海抚着她脑袋,神情温和。
悄悄抬头的沈福宝一脸复杂,这一刻,她非常笃定,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大病,令人艳羡的好日子都是靠脑子换的。
了然这点,她默默挪动步伐,好纠结啊,想要好日子就不能要脑子,这该死的选择题!
回家吃完饭,黄婶抓心挠肺,坐立难安,就想知道沈家后续如何处理这件事,她压制不住好奇心,就趁男人洗澡的功夫偷溜出门,一个人走到沈家。
见门没关,她探头去看,正巧见孙雯和沈如海在一片狼藉中拥抱在一起,情深意切,仿佛天地间只他二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黄婶哑然。
呆愣片刻,她同沈如海的视线撞在一起,被打扰,男人眼底闪过不悦,质问出声。
“黄嫂子,大晚上不回家,来我家干什么?”
黄婶大多时候好说话,但不代表她没脾气,一听这话她躁了,“呵呵,我上午帮忙送你家亲戚去医院,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不忙完家里的事顺道来看看,黄妹子身体咋样了?要不要紧?”
沈如海一脸懵,他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望向孙雯。
外边天早已黑了。
孙雯勾了勾耳边碎发,端起温柔回:“黄嫂子费心了,他们无事。”
黄婶眼底划过嘲弄,她一直盯着,孙雯压根就没出门,能知道什么情况?
“那这事你们准备怎么解决?我看黄妹子态度坚决,非要到领导面前去告状,我劝不住,你们自己上点心。”
懵懵沈如海绷不住插话,“她去领导面前告什么状?谁欺负她了?”
黄婶咂舌,难以置信看向孙雯,“你没跟你男人说?”
孙雯缄默,浑身透着破碎感,她内心的魔鬼在咆哮:为什么谁都要和她作对!
几个呼吸间,黄婶转过来脑筋,兴致勃勃的讲:“方明把一壶开水全浇黄妹子头上,脸和身上烫坏了,你们也是糊涂,不赶紧去看看,磨蹭啥?”
以上每一个字沈如海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叫他如此陌生,有种想当文盲的冲动。
搞清缘由,他气喘如牛,怒火烧得心肝肺生疼,舍不得怪媳妇儿,叉烧儿子首当其难。
“他发什么疯!把开水往人身上泼,他是脑子被狗吃了吗?”
破喉的怒吼出口,沈如海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急需发泄,他转头冲楼梯口喊:“沈方明,你给老子滚下来,别以为躲着老子就奈何不了你!”
孙雯急匆匆抓住他手腕,恳求道:“孩子不在家,你消消气。”
敞开的瓶口被堵上塞子,沈如海的怒火‘啪叽’蔫了,憋屈的浑身难受,他脸色难看,对着心爱的女人又说不出重话,紧紧攥拳。
“你就宠吧!”
事已至此,屁股还得他来擦。
沈方初踩着夜色回来时,黄婶正拉着一群老姐妹蹲在大槐树下畅所欲言,“我跟你们讲,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有眼尖的隔好远瞥到沈方初的身影,忙说:“你们看,那是不是沈家小辣椒?”
“倚?”
“还真是,这大晚上的她干啥去了?”
等人走近,有人就问:“方初,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沈方初站定,勾起一抹淡笑,“婶子,我娘住院了,我刚从医院回来。”
“噢噢噢。”
一群人眼珠子乱转悠,心思活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