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风清顾不得自持身份,连忙‘诶诶诶’的附和,“对对对,今天办公室忙,我得早点过去,不能耽误事。”
两口子落荒而逃,生怕晚一步被赖上。
陈见闻停好自行车,双手抱胸和沈方初一样靠在门框上看戏,嘴还贱,“哟,你们的好邻居不愿意请你们吃早饭,跑了。”
双手一摊,众人见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气闷的很,连对自行车的热情都褪却了。
人散去,沈方初躺回被窝,迷迷糊糊地和他吐槽。
“我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吵醒,他们一张口就让我们别走歧路,要是差钱就去‘抬会’投钱。”
“陈见闻,他们病情加重了。”
陈见闻正在给他的宝贝自行车收拾宝地,他的自行车必须住家里。
闻言脑袋没抬,轻嘁一声,“再不吃药就重病身亡了。”
沈方初闭着眼又开始自我反省,“刚才我太困了,没骂两句,下回我一定不会忘记。”
陈见闻忙活完,拿手冰她脖颈,“睡不着就起来,我用昨晚剩下的酸菜肉片煮面。”
得嘞,彻底睡不着了。
沈方初拥着被褥坐起来,披上厚衣服推开窗,昨夜忘记收花盆了,里面的地果秧子这会儿软哒哒的,像是还在睡觉。
天冷人就不爱动,吃过酸菜肉片面,陈见闻又不得闲,去拉了一车煤球回来堆放进厨房,又联系人买柴火。
冬日难熬,靠煤球取暖不现实,每月煤球票就那么点,接连不停地烧没半个月就烧完了,所以一入秋,大家伙儿都开始张罗出城买柴火,存着猫冬。
这些事沈方初没操心,按照陈见闻的说法,她只要每天吃饱喝足,别冻着他就安心了。
午后,温度渐渐回暖。
沈方初翻出堆积已久的毛线坐在枣树下缠,乱糟糟一坨,她估摸光是整理成团都得耗费她几天时间,还得从头学,希望过年能穿上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陈见闻挑着两担柴,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回来。
见她笨手笨脚的缠毛线,不由打趣,“你终于想起来这坨毛线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织了。”
他又不敢提醒,生怕她一不高兴就倒打一耙,指责他言而无信。
沈方初冲他颔首,问:“哪来的包裹?”
陈见闻露出大白牙,“我发小寄的,他当兵的地方靠海,每年冬天都给我寄海鲜。”
夏天不寄,容易臭。
沈方初跟他进屋,包裹一划开,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
最扎眼的当属两条面目狰狞的海鱼,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还有八只颜色鲜艳的螃蟹,一包海蛎子,一包大虾,一包海瓜子,一捆海带,两块干鱿鱼。
没有意外,沈方初通通没吃过,捏着鼻子眼露好奇。
“这些怎么吃?”
“清蒸最鲜,爆炒也行,看你喜欢。”
陈见闻拎去厨房吊在房梁上,一溜烟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鱼。
两人坐到枣树下,缠毛线。
一得闲,陈见闻就爱和她说话,八卦也好,琐事也罢,总归嘴巴是不停地。
“晚上东子他们过来,我弄个酸菜粉条猪脚,再蒸条海鱼,炒一盘海瓜子,再蒸上一锅馒头,绝对够了。”
沈方初没意见,又听他问。
“你会骑自行车不?”
她摇头,“不会,沈方明小时候笨,学了一个暑假都没学会,孙雯出门全由沈如海接送,就没买自行车。”
陈见闻听过闲言碎语,也大抵知道她那些年在沈家过得并不好,面慈心毒的娘,恋爱脑的爹,还有个傻了吧唧,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哥哥,等真假千金爆出来后,就更别提了。
“我教你,等你学会了再钓鱼就骑车去,免得钓多了弄不回来。”
沈方初心想:学学也无妨。
一坨毛线弄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弄明白,两人心交力瘁。
陈见闻去厨房发面,顺便煮了一锅红薯,不多时,红薯熟了,便叫她坐在门口剥皮,黄澄澄的果肉看着香甜可口,她没忍住啃了两个。
弄完面,陈见闻找了个簸箕洗净放在板凳上,将红薯切条铺开。
“这两天你盯着点,太阳出来就端出来晒,天不对就端回屋。”
“这是什么?”沈方初没吃过红薯干,倒是经常看到大院里的孩子抓着啃,她看黑不溜秋一根,就没找陈见闻要。
哪知,这人自觉的很。
陈见闻不敢嘲笑她,怕又勾出一段艰酸往事,老实回:“红薯干,晒出来软糯香甜,不仅好吃还能存放很久,大院里家家户户都晒。”
但有些人家为了省煤球,不煮直接切了晒,晒出来的红薯干又硬又黑,小孩子拿一根能咬上一天。
下午三点。
东子提着东西上门,“闻哥,嫂子,我来了!”
陈见闻正在捏馒头,闻声从厨房探头,“这么早?事忙完了?”
东子嘿嘿笑,昨晚他们几个兄弟去城外那个废弃池塘,趁着夜黑风高,把里面的鱼一锅端了。
连夜运进城,在黑市摊开卖,天刚泛白就卖光了。
“忙完了。”
钻进厨房,见到沈方初,他眼睛一亮,“嫂子好。”
“你好。”沈方初特别佩服自来熟的人,和谁都能聊得来。
东子把橘子罐头放在案板上,挠头道:“不知道嫂子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了两个罐头。”
“破费了。”沈方初客气。
“不破费,闻哥说那个池塘是嫂子发现的,多谢嫂子慷慨,不然我们跑一个冬天都赚不了那么多钱。”东子如实说。
沈方初倒是不清楚这点,看向陈见闻。
男人绑着围裙,一改先前缠毛线的笨手笨脚,抡起菜刀得心应手。
东子从兜里掏出一卷钱,递到沈方初面前,“嫂子,这是你那份儿。”
看厚度,约莫一百多。
沈方初提着火钳满心茫然,她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只 摇头,“不用,你们分了吧。”
东子却急了,一个劲说:“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了,你得拿,不然以后你咋还愿意带着我们?”
忒实诚了,大兄弟。
陈见闻踹了他一脚,“瞎说什么,我媳妇儿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