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隔壁就闹起来了。
陈今晚搁下碗筷,一溜烟窜出去,极快。
叫老父亲望尘莫及的同时不由感慨,“不愧是我的闺女。”
沈方初已经习惯了他随地大小夸,怕傻闺女正义感爆棚,为好朋友挺身而出,惨遭毒手,起身追过去。
不得不说,她想多了。
陈今晚虽然五岁,但脑子完整。
多年凑热闹的经验总结第一点:掺和别人家事,内裤撕破!
这点认知的起因还是来自于杨贵,自从被宋糊糊赶出去后,他就在隔壁巷子租了间小屋子,没事就跑回来献殷勤,那天八号院钱家闹起来了,他超勇敢的冲上去劝架,很幸运的被群殴一顿,浑身扒得干干净净,给小小的陈今晚震惊坏了。
“……我闺女嫁给到你们家没偷过赖,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给你们老黄家生了两个娃,到底那点对不起你们,这么作践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娘,少和他们废话,小妹啥性子我们都清楚,肯定是他们做了过分的事情,今天黄瓜要是不给我妹下跪道歉,这事没完!”
张母和张有成站在风暴中心,一唱一和,非逼着老黄家认错。
沈方初赶到二号院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她穿梭在人群里,最后不出所料的在最前沿找到陈今晚,心安静了,也有了闲心关注别的。
此时,九婆抱着黄美娜坐在门口,老脸煞白,两行清泪刷刷掉,嘴里喊着‘冤孽’。
“老东西!你少装腔作势,赶紧给我妹子道歉,别以为你年纪大了老子就不敢揍你!”
“嘿!你怎么说话呢!”宋糊糊听不下去了,叉着腰走出来,“有本事儿去瓜子说,欺负个老婆子算啥?”
张有成攥着拳头瞪她,“少糊弄老子,黄瓜那个怂货藏着了是吧?今天他不出来我就收拾他奶,看他良心过不过得去!”
这话无疑是引起了公愤。
闹架可以,但逮着老人算怎么回事儿 。
况且,这事张家本身就不占理。
“妈的巴子,你算个球,来枯水巷耍浑,也不问问我们这些人同不同意。”
“你收拾一个看看!”
“难怪张月华对亲生的都那么狠心,原来是随根了。”
“总要讲点道理吧。”
……
此起彼伏的声讨叫张母脸色微变,猛然想起,这次闺女哭着跑回娘家却压根没说明原因,自个生的自个了解,这里面没点猫腻张母绝对不相信。
她隐晦的瞪了眼张月华,憋着气打算秋后算账,这会儿是打死也不准备松口。
张有成没察觉这点不对劲,一门心思替妹子讨回公道,根本不管旁人说了什么,黑着脸逞凶,“他黄瓜要不欺负我妹子,我妹子能哭着跑回家?是男人就得敢做敢当,赶紧让他滚出来,别老子动真格的。”
就在此时,瘫坐在地上的九婆忽然爬起来,嚎了一嗓子,尖锐声刺耳。
众人眼前一晃,盯眼望去时,九婆双手已经薅住张月华头发,面目狰狞恐怖,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两巴掌,又是挠又是抓,怄得慌了还上嘴。
这场面属于狂野。
“啊啊啊!”
张月华跳脚尖叫,发丝扯着头皮,疼痛难耐,泪花在眼圈打转,一个劲求救。
“娘!”
张母疾步上前,着急的直跺脚,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她能阴阳怪气也能破口大骂,但真对一个七旬老太太动手,旁边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她。
况且,她只想来给闺女讨个公道,又不是打算让闺女离婚,哪敢把事情闹绝。
“亲家,你这是做啥?有话好好说呀!”
张有成也木了。
打架他行,但和老太太打架,他慌。
气恼下,他扯着嗓子喊:“黄瓜!你个怂蛋,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让亲奶奶顶在前面算什么本事!”
他们越说,九婆下手越狠。
张月华的惨叫声隔着半条巷子都能听见,毛骨悚然,阴森森的。
旁边人还在起哄。
“九婆,抽她大嘴巴子,抽她!”
“九婆,你别怕,他们但凡敢还手,我们立马上。”
张母脑仁胀痛,暴喊:“住手!你们,你们这些心眼坏的家伙儿,不帮着劝就算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事,和你们这些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我都嫌晦气!”
此话引起一片哗然。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敛起嬉笑,目光阴沉的看向张家人。
“哈哈哈。”赵老太冷笑三连,“我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贱人,但像你们家这样贱的还真是稀奇,连亲闺女都容不下的人,还好意思上门讨公道?”
“和他们说个屁,一屋子昧良心的玩意儿。”宋糊糊立马接话茬,往下骂,“虎毒还不食子,你们真是连畜生不如,遭瘟的东西,迟早遭报应。”
哗啦~
王秀红提着一桶潲水,径直泼到张母身上,扬眉吐气的甩了甩头发。
“嫌晦气是吧,我帮你洗洗嘴就不晦气了。”
张母陷入僵默,一动不动伫立原地,浑身湿哒哒、夹杂着酸臭的味道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娘!”
张有成目眦欲裂,握拳奔来,不敢近身,猛地回头,一副要揍王秀红的架势。
王秀红能怕?
她别的没有,唯独姘头多。
今天张有成敢动她一根汗毛,她就让他横着离开枯水巷。
“睁着两个窟窿看什么?老娘也是你这种货色能看的?赶紧滚,好不容易休假,吵吵吵,觉都没睡醒。”
“一家子狗屁不是的玩意儿,不占理也敢来枯水巷找事,是嫌日子太清闲想添点堵是吧,你们就偷着乐吧,幸好瓜子不在家,要是他亲眼看到你们逼他奶,呵呵。”
谁不知道瓜子是九婆一手拉扯大的,他最混蛋的时候也不敢对九婆语气重半分。
王秀红瞥了眼被九婆压在地上打的张月华,眼神轻蔑,真不知道这女人一天到晚想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
问题是爷们疼得又不是外人的孩子,是她亲闺女呀!
这到底有啥值得闹的?
这大院的人终于颠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
张母气急,偏旁边人虎视眈眈,她还真不敢动手。
末了,她双手捂住老脸,嗷的声哭出声,“你们太欺负人了,呜呜~”
“娘,您别哭,儿子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张有成赶忙说。
赵老太嗤了声,百般看不上这种只会逞凶的男人,半点不实用,“得了吧,一天天屁事不干,净晓得讨公道你讨的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