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邓婶子的男人和儿子来了。
隔老远就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浓烈芬芳。
走近了更不得了,见几道身影在粪坑里扑腾。
“光明,这是有人在粪坑里玩呀?”向石头眯眼打量,昏茫茫的视野里看不真切。
向光明面露气恼,“爹,娘被他们摁在粪坑里欺负!”
“什么!?”
向石头勃然大怒,指着旁边人痛骂。
“你们竟然看着他们欺负我媳妇儿,半点不帮忙,好啊,你们这些白眼狼,亏我家小花处处为你们着想。”
有人面露难色。
“向叔,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
向石头大手一挥,才不听这些毫无说服力的辩解。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少找借口,光明,我俩爷们去救你娘,绝不能让她被外人欺负了。”
说话间,他还狠狠瞪了眼旁边站着的七弄大院众人。
“爹,我和你一起去救娘。”
父子俩壮志凌云,大步往前走。
刚靠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黑暗里伸出的一只手抓住小腿,嗖得拽进粪坑。
“爹,救我!”
话音未落,向光明听见一声噗通,睁眼一瞧,他爹比他还先掉进去。
啊这……
“你们呜呜,混蛋呜呜,日你老呜呜~”
在这混乱中,李老大不知何时爬上岸,拖着一身淅淅沥沥的东西趁其不备钻进人群。
等人察觉已经脏了。
又开启新一轮混战。
七弄大院的人躲在犄角旮旯,无所不用其极的玩起捉迷藏,耳边全是噗通声。
看热闹是开心,但趴在墙上的耗子看到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好心情顿减。
他小声冲后边的人嚷嚷,“街道来人了。”
“啥?这么快!街道这个点早下班了,能这么快找来?”赵老太诧异。
按照设想,街道的人应该明天才会派人过来,到时候该闹的闹完了,还不是全凭一张嘴瞎编,谁没张嘴呀,完全不怕。
这就是七弄大院有恃无恐的原因。
“真的。”耗子急于证明自己,“他们的电筒光好,照出来能射出十米远我记得牢牢的,绝对错不了。”
“要不是咱们跑吧,把这烂摊子丢他们头上。”钱婶子心慌慌,八弄大院就来了她一个,好孤单哦。
宋糊糊没好气瞪她,“你傻呀,你能扛着房子跑出省?”
钱婶子老实摇头,她咋能扛起房子呢。
“既然不行那跑啥,浪费力气,你一顿干三碗,能长长脑子不?”宋糊糊恨铁不成钢,戳她脑门,“但凡你聪明点也不至于被你那两个儿媳妇气得心窝疼。”
咚——啊!
宋糊糊默默收回手指,讪笑的冲其他人说:“没收住力。”
钱婶子在下面哎哟连天,举起手,“我的老腰废了~”
一群人赶紧从墙上跳下来去扶她,七嘴八舌关心。
“钱婶子,你没事吧?”
“动动腰,要是伤到了得赶紧去医院,别落下病根。”
“屎砸过来了,快走!”
“他们怎么起来的?”
李家几兄弟纷纷从粪坑里爬出去,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浑身充满报复的气息。
即便是七弄大院的人这会儿也得退避三舍。
“你你你们别过来。”
顶在最前面的郭德彪口舌打结,他半点不想接受屎尿的洗礼。
“嗬嗬。”
李老二笑得像个疯批,两手在身上刮下一层厚实的粘稠物,一步步逼近。
这对于七弄大院的人来说无疑是钝刀子磨肉,可又狠不下心和他同归于尽,实在是太……太恶心了。
“宋糊糊,你掉下过粪坑你怕啥。”
“滚犊子!”宋糊糊提起这事就气,“陈见闻,你再敢瞎咧咧,小心老娘把你推粪坑里去!”
陈见闻没在意,视线一转换个目标,“钱婶子,你儿子不是也掉进过粪坑吗,你怕啥?和他拼了。”
钱婶子气愤,“是他掉进去过又不是老娘掉进去过,你闭嘴吧,再哔哔我们把你推出去了。”
陈见闻老实闭嘴,不敢再撺掇。
“跑啊!”
李老二猛地扑过来,郭德彪如惊弓之鸟,后仰大叫,闭眼一脚将人踢开,随便选了个方向撒开腿跑。
其他人立马跟上他的脚步,主打一个团结。
“站住!站住!!!”
李老二捶胸,无能抗怒。
“该死!”
他爬起来去追,嘴里大喊:“你们是跑不掉的,还不束手就擒。”
傻子才束手就擒,站着让你糊屎玩呀。
七弄大院的人在心底吐槽,保存体力逃跑。
就在此时。
他们转角遇到一道强束光,刺得眼睛发疼,无法直视。
下意识伸手去挡,眯眼适应,无不好奇对面的人是谁。
“王大婶!”
陈见闻叫出声。
“又是你,陈见闻,你说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着调,天天闹腾还不着调,你可是当爹的人了呀,你这样让你孩子有样学样,以后和你一样不靠谱你就高兴了?”
鬼知道王大婶刚刚正在家里洗澡,听说枯水巷有人闹事,第一反应就是七弄大院的人又要翻天。
事实和她怀疑的对象呼声上了,她头发都没擦,盛着一肚子火气往这边赶。
“躲开!”
不知谁喊了一声,陈见闻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反应迅速的闪到旁边。
但王大婶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她牢固的站在原地,像是一根标杆,屹立不倒。
而此时,这根标杆经历了人生中最崩溃的时刻,她浑身发抖,嘴巴泛白,缓缓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粘稠的触感让她恶心,臭味熏鼻。
电筒一照,她疯了!
“啊——”
尖叫声如锋利的刀刃,划开枯水巷的天。
凉凉。
李老二搬进来的晚,他压根不认识王大婶,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帮凶,在王大婶死亡视线下不仅不害怕,还挑衅的又往她身上扔了一坨。
扔完,他在伸手刮了刮,存货告急,他得回去补货了。
然后,他踏着欢快步伐跑开了。
这一幕太过魔幻,尽管亲眼目睹,众人依旧怀疑是在做梦,不敢相信一点!
“他是谁?”
意识到没人递台阶的王大婶决定先发制人。
王五媳妇儿是个年轻女人,这会儿早被吓傻了,闻言慌乱摇头,她不认识呀。
陈见闻举手,抢答道:“他是我们院子新搬进来的,脑壳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