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人绝不会再说一遍,但周红是真虎,她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张嘴就说。
“自古以来,女人该遵循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怎么也不能做出将男人赶出家门的事,太不成体统了,一个家没有男人,难能叫家?”
一股强烈的窒息将众人包裹其中,恨其闷死。
“你是那个犄角旮旯遗落下来的封建残留!”
赵老太倒退一跳,眼神嫌弃至极,对比之下竟然连陈秀秀都变得面目可亲了。
“老娘要笑喷了,顾香香千挑万选就让她儿子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她是不是天天在家里哭哦。”宋糊糊大笑。
隔壁五号院顾香香人老心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过得比她家惨,唯一的儿子养的不着四六,人到三十岁没娶上媳妇儿,不是没人嫁,而是她太挑剔了。
娘家有兄弟的不行,娘家没兄弟的也不行;姑娘听话的不行,姑娘不听话的还不行。
总之,顾家找媳妇儿那几年没少闹笑话,院子里但凡家里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绕着道走。
后来,顾香香定下周红,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以前没接触过,众人不清楚,这甫一接触直接给人吓傻了。
不愧是顾香香看上的人,就是不一般啊。
周红见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害怕的垂下头,声音打颤,反驳道:“不准说我婆婆。”
“嘁!”
宋糊糊上前一步,逼得她急忙后退两步,怂得明明白白。
“我就说了,你能咋?”
周红攥紧手指,汗水打湿手心,紧张占据大脑,她想不出解决办法。
无措间,她求救般看向许阿妹。
哪知,许阿妹躲开她的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周红懵了。
她这才想起,她刚刚是替许阿妹打抱不平才站出来的,可现在,成为众矢之的的人为什么成她?
周红想不通,她湿润的眼眶再度泛红,悲切的跑掉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仍然能听见那院子里传出的笑声。
宋糊糊是真觉得周红有问题。
这巷子虽然奇葩多,混账更多,但大家都是自己糊涂自己的,没人说教其他人必须如何。
你出去看看,谁打架闹事是因为说教对方,全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再不济也是闲得发慌。
“你小心顾香香找你麻烦。”许阿妹嘚瑟道。
宋糊糊能怕?
“她敢来我就告诉她,是你撺掇她儿媳妇惹我的。”
这下,许阿妹笑不出来了,眼神含毒的剜了她一眼,气愤离去。
又又又输了。
魏老爹不理解自家媳妇儿的脑回路,见她气冲冲回来,无奈问:“你到底咋想的?回回干不过还回回去,你是不是缺心眼?”
“你是哪头的!”许阿妹火冒三丈高,当即和他对喷。
魏老爹骂不过,躲出去找清静。
走到公厕外,他拿出干瘪的烟盒,里面还剩半截纸烟,他倒出来点燃狠狠扒一口。
许阿妹节俭,每月工资下来必须上交,他想买包烟得存老久的私房钱,从不舍得一次抽完一根。
这不,扒两口他小心将猩红的烟头摁灭,又塞进烟盒里装好。
正要离开他听见隔壁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光听着就知道是个女人,按理说他该走的,鬼使神差的他往隔壁靠近。
“是谁在哭?”
哭声忽的停下。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女人冒失的跑出来。
甫一撞面,魏老爹傻眼,“周红?”
……
……
七弄大院。
宋糊糊和大伙儿吐槽许阿妹有多神,她正吃着饺子,人冲她面前破口大骂,要不是饺子缠住她的手脚,她今天铁定要给人脑子里的豆渣全打出来。
大伙儿听得乐呵,杨贵火急火燎跑进来,头发丝透露着焦急。
“谁在闹事?谁!”
宋糊糊翻白眼,“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杨贵越过众人,视线准确无误落到她身上,顿时火花四溅。
有些孽缘是这样的。
你厌恶至极,却又冥顽不灵。
“宋!糊糊!”
“都说了,别叫我名字,我嫌恶心!”
宋糊糊破防。
杨贵冲到她面前,自顾自地说:“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又当成耳旁风,这次你必须写检讨!”
更诡异是,他们吵起来旁人插不进去。
赵老太笑得贱兮兮,掏出一把瓜子递给沈方初。
“他俩,嘿嘿。”
沈方初不明所以,但她想,总不至于还能和好吧。
陈年爱情没意思,翻来覆去就那些破事拿出来吵,他们听了少说也有一百遍,再听下去耳朵要起茧子了。
等赵老太上班后,沈方初就更加闲了。
街溜子从三人变成两人。
偏杨贵比她们更闲,每天来来回回巡逻,不仅是七弄大院还有其他院子,他都不放过。
一时间,巷子里的热闹少了许多。
宋糊糊和沈方初坐在巷子台阶上,她发狂的抓头发,好想去找人打一架。
刚有动作头顶就冒出一颗头,杨贵举着本子,怒喊:“宋糊糊,不许找事,否则我送你去街道写检讨。”
写!检讨!
这无疑是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利刃,再闲着没事大伙儿也不愿意去街道写检讨,写完还要站在街上大声朗读,谁疯了才去。
于是,宋糊糊忍气吞声,如泄气的气球,蔫了。
这就导致枯水巷的氛围是和谐了,但气氛却低迷了,每个人捶胸顿足,唉声叹息,他们唯一的乐趣没了,呜呜~
三月中旬。
陈今晚心心念念的生日终于到来。
她拿出两只手,举给亲爹看。
“今天过完我就六岁了。”
“嗯嗯。”陈见闻刷牙,敷衍点头。
她又举着手去和亲娘说。
沈方初还在被窝里梦游,听完连个回应都没有。
陈今晚没泄气,逢人就说一遍,听着祝福和打趣她羞红了脸。
等到蒋家,蒋元霸一见就嘴贱。
“你这是偷用了你娘的口红。”
陈今晚好心情大打折扣,她叹圩,超认真的说:“蒋元霸,你再这样下去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为什么一定要娶媳妇儿?”蒋元霸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奶糖扔给她,“生日快乐,萝卜头,希望你来年长高一点。”
陈今晚收到大白兔奶糖的喜悦瞬间无了。
她想,遇到蒋元霸这个师兄绝对是她童年最悲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