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指挥部)
卜皓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指挥大厅。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代表不同任务的光点稳定移动,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周正阳正对着加密通讯低声部署雷霆案的进一步调查;秦武在行动区和技术人员一起研究老城区地下管网的三维模型;沈幼楚则在她专属的技术台前,专注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能量分析数据。
那条匿名的警告短信,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心里:【香炉灰烬冷,烛火照影深。小心你身边的人。——无名氏】
“身边的人…”卜皓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指挥台边缘敲击。发信人是谁?“隐”的离间计?还是某个知晓内情却无法明示的线人?信息内容极其隐晦,指向不明,却精准地挑动了指挥部这根最敏感的神经。
他不动声色地调出核心人员的内部档案,目光在几个名字上停留:周正阳,老刑侦,立场坚定,但雷霆案阻力重重,是否感受到压力?秦武,忠诚勇猛,但腿伤是否影响判断?沈幼楚,技术核心,来历神秘,她的符文知识体系是否完全可靠?甚至…刚刚康复的苏小晴?她的特殊经历是否被利用?
“卜书记,省纪委方组长加密线。”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卜皓立刻接通:“方组长,请讲。”
“卜皓同志,雷霆案阻力不小啊。”方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严肃,“省里有人通过‘正当渠道’表达了‘关切’,认为雷霆是云州乃至全省的利税大户,大规模查封影响经济数据和社会稳定,要求我们‘依法依规、审慎处理’,还暗示卢成峰同志的卧底身份‘有待商榷’,其指控需要‘更扎实的证据’。”
卜皓眼神一冷:“‘关切’?是王临川的余孽,还是雷霆背后的其他‘股东’坐不住了?卢成峰同志是用生命在践行使命!他的眼睛就是证据!方组长,我们掌握的证据链虽然被破坏,但并非全无线索。陈大奎的死、‘博古轩’的异常、以及雷志远在军演现场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指向雷霆的严重问题!这绝不是简单的经济纠纷!”
“我明白!”方组长语气坚决,“郑书记已经明确表态,雷霆案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省纪委全力支持!那些‘关切’,我来顶住。你那边按计划推进,特别是对那个古董店和市政维修线的追查,要快!我怀疑他们是想拖延时间,让关键人物和证据彻底消失!”
“明白!我们正在布网。”卜皓沉声应道。挂断电话,他心中的疑云更重。来自省里的阻力,是否意味着静斋的触手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指挥部内部…真的绝对干净吗?
他看向沈幼楚。她似乎感应到目光,抬起头,清澈的眼神带着询问。
卜皓走到她身边,将匿名短信的加密文本递到她的专用分析屏上,低声道:“幼楚,看看这个。匿名来源,内容指向不明。能分析出发信渠道或隐藏信息吗?”
沈幼楚秀眉微蹙,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复杂的信号追踪和语义分析程序。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发送源头做了多层跳板和加密,非常专业,短时间内很难逆向追踪。内容…‘香炉灰烬冷’,可能指‘博古轩’的信标被放弃或失效?‘烛火照影深’…像是在暗示‘烛龙计划’本身会暴露某些东西?或者…‘影’指内鬼?”她分析着,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小心身边的人’…范围太广了。卜大哥,这信息本身,可能就是‘隐’投下的一颗扰乱我们心神的石子。”
“也可能是某个知情者的示警。”卜皓眼神锐利,“无论是哪种,都提醒我们,保密和信任是‘烛龙’的生命线。幼楚,你设计的内部通讯链路和能量标记,可靠性如何?”
“理论上,核心成员佩戴的链接器(腕带)有独特的能量标识和精神防护,很难被冒充或篡改。内部通讯也经过多重符文加密。”沈幼楚肯定地说,“除非对方掌握远超我认知的符文技术,否则很难从内部突破。”
“那就好。”卜皓稍稍安心,“加强监控所有核心人员的连接器状态和通讯日志,设置异常行为触发警报。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知道。”
(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
苏小晴已经能下床缓慢行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带来暖意,却驱不散心头那血色祭坛留下的冰冷阴影。她拒绝了护工,坚持自己整理着床头柜上的书籍和资料——大多是沈幼楚给她找来的一些关于民俗传说、古代符号的书籍,希望能帮助她梳理混乱的记忆。
手指拂过一本线装古籍的封面,她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麻刺感!同时,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碎片猛地闪过:那个血色空间里,祭坛石柱旁,除了兽头香炉,似乎还散落着几片…龟甲?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
“啊!”她轻呼一声,手中的书差点掉落。这感觉…和当初触碰青铜手环时有些相似,但微弱得多,而且…似乎是由她主动触发的?
“小晴姐?怎么了?”守在门外的小陈立刻探头进来。
“没…没事,不小心碰到书角了。”苏小晴掩饰道,心脏却砰砰直跳。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些古籍。难道…她的“明察秋毫”异能,在经历了那次精神冲击后,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对某些蕴含特殊信息或能量的古物更敏感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声音温和:“苏记者,该换药了。”
小陈仔细核对了医生的胸牌和值班表,确认无误后才放行。医生手法熟练地为苏小晴手臂上的留置针消毒换药。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当医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苏小晴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推治疗车的左手手背——在袖口和手套之间,似乎有一小块极其淡的、青灰色的印记,形状…有点像盘绕的蛇尾?
她的“明察秋毫”瞬间聚焦!那印记极其模糊,更像是某种劣质纹身的残留,或者…胎记?但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爬上她的脊背!军演现场,雷志远启动手环时,那血光中似乎也有类似的蛇形虚影!
“医生!”苏小晴脱口而出。
年轻医生停下脚步,回头,口罩上的眼睛带着职业化的询问:“苏记者,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谢谢。”苏小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是觉得有点闷,可能窗户开小点就好了。”
医生点点头:“好的,注意休息。”推着车离开了。
门一关上,苏小晴立刻对小陈说:“小陈,立刻联系卜书记或者周局!刚才那个医生…他左手手背有个很淡的印记,我感觉不对劲!很像…静斋的蛇形标记!”
小陈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紧急通讯按钮。
(旧城区,“博古轩”古董店外监控点)
负责监视店面的刑警小张正盯着监控屏幕。店门紧闭,毫无动静。突然,他携带的能量感应器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嘀”声,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红点一闪而逝,位置指向后巷深处!
“武哥!后巷有微弱能量反应!一闪就没了!”小张立刻汇报。
耳机里传来秦武的声音:“具体位置?强度?”
“位置在巷子中段偏东,靠近那个废弃小仓库的墙壁!强度…很低,c级阈值以下,持续时间不足0.5秒!热成像无异常!”
秦武眉头紧锁。又是这种转瞬即逝的微弱反应!就像之前市政人员进去时一样。是设备误报?还是对方在测试什么?或者…有东西被埋在那里,在特定条件下才会散发微弱的能量波动?
“继续严密监视!通知技术组,准备对那个区域进行非破坏性扫描!”秦武下令,心中的疑团如同乌云般聚集。这个“博古轩”,就像一颗看似无害却内藏剧毒的钉子,牢牢地钉在他们的视线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