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撞击声刚歇了没两分钟,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刺耳的铃声像一根针,猛地扎进三人紧绷的神经里。陈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马风宇。
这个时间点,这个混乱的局势,马风宇的电话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喂?”陈鑫按下接听键,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向门口,时敬发的弩和杨振平的消防斧也同时绷紧了。
“鑫哥!鑫哥救我!!”电话那头炸开马风宇带着哭腔的嘶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猫,“快来救我!它们……它们到楼下了!!”
背景里的杂音大得吓人——有疯狂的砸门声,“砰砰砰”的,像是有人在用身体撞门;有含糊不清的嘶吼,不是人类能发出的那种,更像野兽被激怒时的咆哮;还有玻璃破碎的脆响,混着马风宇自己的哭喊,乱成一锅粥。
“你在哪?怎么回事?”陈鑫的声音沉得像冰,指尖攥着手机壳,几乎要捏碎。
“我在家!就在我租的那间公寓!”马风宇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刚才……刚才楼道里有人吵架,然后就开始咬人!我从猫眼看出去,三楼的张大妈……她脸都青了,嘴角淌着血,正用头撞对门李姐家的门!撞得头破血流都不停!”
他的呼吸急促得像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现在……现在它们好像往我这层来了!我听见楼梯响了!脚步声……好多脚步声!还有人在拍我的门!鑫哥!它们在拍我的门啊!!”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在了马风宇家的门上,震得听筒里都嗡嗡作响。紧接着是马风宇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
“别喊!”陈鑫厉声喝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闭嘴!你想把它们全引过去?!”
马风宇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呜咽,还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听着,马风宇,”陈鑫的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按我说的做——”
“第一,把你家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堵在门后!柜子、桌子、椅子,能堆多少堆多少!那些东西力大无穷,光靠门锁撑不了多久!”
“第二,关掉所有灯!手机调静音!别发出任何声音!它们对声音和活人的气息敏感,你安静待着,也许能躲过去!”
“第三,守住门!别开窗,别试图跑出去!现在楼道和楼下全是那些东西,你一出去就是死!”
马风宇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在慌忙搬东西,夹杂着他含混的回应:“我……我搬了!我把衣柜推过去了!鑫哥……鑫哥你快来啊!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怕……我真的怕……”
“我现在过不去!”陈鑫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这边也被盯上了,走不开!而且从这到你那,至少要穿过三条街,全是那些东西,我怎么过去?”
“那……那我怎么办啊?”马风宇的声音彻底垮了,带着绝望的哭腔,“我不想死啊鑫哥!你不是有枪吗?你带他们来救我啊!求你了……”
“我让你守住门!”陈鑫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电话那头的撞门声,“马风宇你听着——现在没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把门窗封死,保持安静,撑到天亮!天亮后如果情况能缓和,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撑……撑到天亮?”马风宇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我能撑到吗?”
“能不能撑到,都得撑!”陈鑫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力量,“你家的门是防盗的,你刚才又堵了衣柜,暂时能顶住。别出声,别让它们知道里面有人,听见没有?!”
电话那头的撞门声突然停了,只剩下马风宇粗重的喘息。过了两秒,又响起细碎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门,“沙沙沙”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马风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电话里只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记住我的话,”陈鑫的声音放缓了些,却更沉,“守住门,别出声,等。”
说完这句,他没等马风宇回应,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不是冷血,是没时间了。
马风宇的声音只会引来更多感染者,拖得越久,那小子死得越快。而且他说得是实话——现在他们三个被困在这栋楼里,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冲出去救马风宇。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电话挂断后残留的电流声,还在耳边嗡嗡响。
时敬发握着弩的手紧了紧,喉结动了动:“马风宇他……能撑住吗?”
陈鑫没说话,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外面的夜色浓得像墨,马风宇家所在的那片公寓楼方向,有一盏灯突然灭了,紧接着,另一扇窗户里闪过一个黑影,快得像风。
谁也不知道。
在这个怪物横行的夜里,一扇单薄的防盗门,一个胆小又自私的年轻人,能不能撑过这漫漫长夜。
但陈鑫知道,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住自己的门。
因为门外的嘶吼声,不知何时,又近了些。